第396节(1 / 2)

章叔夜当头迎上完颜亮, 沉声问:“敢问四太子有何贵干?”

完颜亮见赵栩身边猛将如云, 不敢造次, 下巴颏朝九娘抬了抬:“听说某家未过门的妻子武德郡主的胞妹在, 某家来看一看。”

章叔夜浓眉拧起, 正要开口。

“阮玉郎没告诉你她是我赵栩未过门的燕王妃?岂是他人想看就能看的?”

赵栩的声音透着森森杀意, 九娘已退到肩舆另一侧不被完颜亮视线所及。

完颜亮一愣, 刚摇头摇了一半, 身后完颜望拉住他, 大声道:“阮玉郎乃大赵谋逆重犯,我四哥和他从不相识,只有完颜似昔日受他蒙蔽, 与其私下相交而已。”

赵栩见他眼珠急转, 想必已有了推托之辞,便冷哼了一声:“若四太子结交阮玉郎,和谈就都成了白谈。”他目光如电来回扫视着完颜亮和完颜望的脸:“大赵穷一国之力,必追究到底。”

李穆桃率领西夏一众自他二人身边经过,意味深长地看了九娘一眼, 并未和陈元初对视。耶律奥野上来打了几句圆场,亲自送赵栩一行出了宫门。

看着赵栩等人扬长而去, 完颜望沉下脸来:“四哥忒不小心了, 赵栩那么精明的人, 一旦坏了大事,就前功尽弃追悔莫及了。”

完颜亮冷哼了一声,有恃无恐, 并不理会他,直往宫门外去找自己的马了。

***

中京外城,东西共八坊,设有四座高高的市楼可居高临下监视,因此先前车驾在中央大街遇刺,内城和皇城能即刻知晓。众多寺院庙宇和衙署、商贾行市、手工作坊、砖土民房鳞次栉比。靠着长兴县的大同驿,别有洞天,闹中取静,亭台楼榭一应俱全,粉墙黛瓦,和中京其他房屋区别甚大。

众人安置下来,顾不得一天一夜未合眼,略作梳洗,便到赵栩住处接着商议。

赵栩换了一身直裰,正在看苏瞻和张子厚的来信,见陈太初等人来了,将信递给他们:“我们一入契丹,京中就开始不太平。四国和谈我们原定要至少困住他们三天三夜,如今实在太过顺利,总觉得有所不妥。”

九娘正在将这两日送到驿馆的一应信件整理分类,听了赵栩的话抬头柔声道:“那完颜亮能统领女真二十万大军,应非蠢鲁之人。我虽未在场,只听越国公主转述的大概,总觉得他有故意触怒六哥之嫌。”

苏昉细细回味了一番:“他若真是鲁莽粗汉,有好几次该动手他都没有动手。那完颜望故意晚了一刻钟入殿,确实有刻意和完颜亮一唱一和之嫌疑。和谈是亦然。那他二人因何要演这出戏?为的又是什么?”

陈太初将信递给苏昉:“你看看这个,或有所关联。蛛丝马迹,只要人为,总有端倪。”

苏昉接过来一目十行,随即眉头紧锁,又细细看了一遍。九娘赶紧走到他身边,看向那信。

信笺上的苏体楷书是九娘再熟悉不过的,时隔多年重新见到,来不及感慨。一眼望去苏瞻字迹略有凝重,想必下笔斟酌再三,胸有犹疑。

信里给赵栩问安,寥寥几笔说了二府各部诸事安顺。随后告知赵栩礼部已拟定诏山陵制度的日期。

先前六月二十先帝禫除,六月二十二从吉,降敕。这些是五月就拟定的日子,一路上赵栩也行禫除、从吉礼,并未耽误,如今早除了孝服,换了素净的常服。

苏瞻所言的是八月二十请谥于南郊,十月二十三奏告及读谥册于福宁殿,十一月八日启菆。十月十五灵驾发引。十一月初六葬永裕陵。这些洋洋洒洒倒写了一整页。

末尾却轻描淡写提起,五皇子赵棣自去了巩义后,每日跪陵请罪反省,前两日中暑昏迷,水米不进,有病危之殆。太皇太后口不能言,终日垂泪。

九娘胸口顿时郁塞难当,不说她和阿昉这么深知苏瞻性子的人,就是赵栩和陈太初也看得出他言下之意。苏瞻是赵栩一力请回朝堂的,更将朝中政事相托,苏昉如今也在赵栩身边做事,可他竟然以祖孙情兄弟情来暗示赵栩应该宽恕赵棣,允许他回京疗养。苏瞻只顾着亲外甥女,竟越俎代庖,提这赵家的家事?他可有想过苏昉情何以堪?

苏昉又看了一遍信,转头见九娘气得眼睛都红了,笑着摇头道:“阿妧痴儿,这有何可气的?”他长身而立,对赵栩深深作揖道:“家父对先姑母追忆甚深,张蕊珠被家父接回家中后,侍奉祖母十分尽力,也令祖母失去阿昕的痛楚略得纾解。恐因她苦苦哀求,家父才略添了两笔。宽之代父亲向殿下请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