薄亲王闻言,面露无奈:“本王只是随口说说,哪里算是在挑刺?”
“那臣妾便安心了,就怕老爷因为门第观念反对这门亲事。”
“本王何时说要反对了?”
薄亲王很是无辜,他看上去就这么像棒打鸳鸯的恶人吗?况且是不是鸳鸯还有待一说,听说这姑娘和穆家公子两情相悦,实属薄御横刀夺爱了......
再说,薄御能凭一己之力扛过蛊毒、捉拿反贼,可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,他若是反对,定是二话不说带了新娘扭头就走,哪还会理他这不称职的爹!
“一拜天地——”
司仪的高喊声中,思绪飘远的薄亲王回了神,拜了天地的薄御正朝他转过身来,四目相对,他不由微微一怔,眼波里晃荡着好些情绪。
“二拜高堂——”
薄御却是很快移开了视线,对着他端端正正地拜了礼。
“夫妻对拜——”
王妃喜极而泣,用绢子擦着眼角不住点头。
拜完天地,云樱被喜婆带去洞房。留下来的薄御被宾客们轮番敬酒,绕是再好的酒量也经不起这样折腾,不过晌午,便有了微醺的醉意。
向燕解决掉穆流芳后急匆匆赶回,一眼就看见主子捧着酒坛豪饮的场景,往日里不近人情的主子弯眉笑着,一看便知心情极好,也难怪那帮人像吃了熊心豹胆似的敢灌他酒。
才晌午就喝成这样,晚上若是烂醉如泥了还怎么洞房?要知道,夜里才是重头戏,可不能在这里就倒下!
向燕正欲走过去帮忙挡酒,就听得一声:“皇上驾到——”
原本嬉笑哄闹的正堂顷刻间安静下来,明黄身影带了屋外寒气闯入视线,众人慌忙跪下行礼。
“平身平身!大家继续喝酒便是!”薄珏朗声笑着,身后跟了好些手里捧着厚礼的宫女太监,“阿御大喜的日子,竟没请朕来喝两杯,朕只好不请自来了。”
他掀过衣摆,跨进正堂,命人把厚礼呈上去,然后自顾自地坐下来,接过丫鬟递上的酒杯,举至薄御,含眸笑道:“阿御可愿陪朕单独喝几杯?”
皇上都发话了,还能当众打他脸不成?
薄御引他去别间,眉眼里笑容散尽,神色略带戒备。
薄珏不由轻笑一声:“阿御何故如此防备?是担心朕派人带走你的美娇娘不成?”
垂首的人猛然抬眼,浑身的肌肉顿时绷紧。
酒香发酵在冰冷的空气中,薄珏沉眸打量他许久,没想云家二小姐竟是他堂兄的心仪之人,他不过露个面儿都能惹得薄御如临大敌般的警觉,若他真下旨赐给季鸿,这段多年的手足情怕是要瞬间破裂。
“你别为难她......”
“为难?她可是跟季鸿一伙的,拐走了朕的芸熙。”
“下手的人不是她。”
“朕知道…可朕还是恨她……和季鸿有关联的人,朕都恨!”
薄珏偏头,对着空气喃喃自语,此刻的他,褪下了诡谲的外衣,脆弱尽显:“芸熙是朕的宝贝,却被人给...染指了......阿御,朕不知道还能相信什么,相信谁……”
薄御滚了滚喉结,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。
薄珏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,闷头喝下,良久,低声道:“阿御,若是云小姐跟人跑了,你就会明白朕的心情,想要杀了她的情郎,想要生生世世折磨她……”
这些,薄御未曾想过,于他而言,云樱本就是他强抢而来的,真正该恨的人,怕是她和穆流芳吧……
她若是知道真相,是否也会如薄珏一般,恨不得杀了他,恨不得生生世世折磨他?
喉咙有些发紧,他忙饮一口酒,压下这份恐慌。
微灼的酒气中,他听见薄珏说:“朕欠你一条命,欠你许多情,你若真心喜欢,朕便不再为难她……”
“只是朕要奉劝一句,别用情太深,往后她若背叛你,那痛,可不好受……”
……
天色渐晚。
正堂还在闹腾着,相比之下,东院的喜房就显得清静许多。
云樱一人坐在床边,手指飞快地在透明键盘上打着字,何瑞白日里已经发过消息,说皇上单独和世子喝过酒后,已经决定放过她了。
心稍稍安下来,给小群发消息——
云樱:世子诚不欺我,说皇上不会再为难我,果真如此。
季鸿:对不起......
云樱:@季鸿你好好养伤,才有精力应付皇上,我这里已经没事了!
宋芸熙:别骗人了!这叫没事?你根本就不想嫁人,却为了我…为了我…坐上了穆流芳的花轿......
云樱:这不是没嫁给穆流芳吗?世子是个好人,只是单纯地帮忙,待风头过去,一纸休书便会放我离开,所以真的没事。
叶淮风:你真这么以为?
云樱:?
叶淮风:世子倨傲,舍得拉下脸来抢亲,绝无可能只是为了帮忙,你觉得他真会放你走?
看见这话,云樱心头一跳,想了想,轻笑一声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