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9章(1 / 2)

寒女喜嫁 素衣渡江 3093 字 13天前

映桥扶住宽大的袖口,提笔给父亲写了一封报平安的信。写着写着,不觉唉声叹气:“我和我爹都爱擅自做决定,我擅自卖身,他就擅自替我写婚书嫁人。这一次我擅自决定成婚前和你在一起,不知他会做出什么事来。”

“你爹若是聪明,就该拼了老命的准备婚事,中了进士,也好能跟女婿叫板。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任我宰割。”季文烨道:“毕竟我不娶你,只把你关在这里当外室,他也奈何不了我。”

映桥附和道:“是啊。”似乎没往深处想。但其实内心早起了层层波澜,没错,没错,假如季文烨真的只想玩弄她,将她困在这里,上演囚禁虐恋的戏码,她和她爹根本毫无防备。

不过,他应该没这意思……吧。

她摇摇头,驱散不必要的怀疑,如果季文烨真想囚禁她,不用像这样好说好商量的语气,对她横眉冷对,她也得受着。

季文烨扫了眼信,满意的封了,唤来个听命的小厮,给云成源送去了。然后转身回来,抱着映桥笑道:“我觉得你爹能考中进士,恶人霸占了他的独女,他做父亲的,还不得发愤图强,高中做官,手握大权后找我报仇雪恨?”

映桥瞭他一眼:“你别想哄我,就是新科状元,也没大多权,高中后衣锦还乡途中到地方各官员上受些吃喝招待还行,什么手执尚方宝剑斩恶人,简直是天方夜谭。”

“没错,哪怕你爹真的中了进士,我也不忌惮他。”就像汪奉云,他假如只是个会读书的普通人,哪怕中了状元,短时间内也成不来气候。但他祖父是前首辅,门生遍天下,就叫人头疼了,幸好映桥对他没意思,否则真争起来,他纵然能赢,也得掉层皮。

映桥低头玩自己的辫子,嘟囔道:“咱们没拜堂,你对他怎么样,我就不说了。等我进了你家的门,你可得对我爹好点,否则我可不愿意理你了。”

他搂过她,亲了个嘴,然后微笑道:“嗯,我记住了。”

映桥反倒不好意思了,摸了摸自己的脸颊,低声道:“那就好。”

傍 晚时候,下人带回了云成源的信,季文烨先展开看,见上面有几个自己模糊了,像是滴上了水,他嫌弃的咧咧嘴:“你爹又哭了?”映桥踮脚抢过信:“不许笑话我 爹。”见她爹写了七八页纸,上说既然季文烨想娶映桥,那么他现在就按兵不动,一旦春试结束后,季文烨还不娶映桥过门,他就豁出命,不要映桥的名声了,去也 要告倒姓季的。

季文烨这时将信夺回来,最后几句威胁的话,叫他十分不喜,云成源敢这么说,一定是因为和姓汪的交好,自以为有靠山了,才会说出告倒他的话。

他冷笑道:“去告吧,就怕他没命走进衙门。”

“……”她道:“就要成为一家人了,怎么还说这样的话?”

季文烨见她生气了,微微一笑:“习惯了,一时改不了。”

她笑眯眯的拉过他的手,照他掌心打了下:“以后再犯,我就打你。”她有少女的娇羞,又有孩子般的稚气,看得他不由得笑起来,将和云成源的不愉快抛到脑后去,只顾和她亲热一处。

晚上,映桥不叫他碰,虽然季文烨极尽挑逗,到底是她怕疼的心更坚决,他只好搂着她老老实实睡了。

第二天两人用了早饭,他对她说回府里一趟拿些东西,便换衣裳出了门。等他走了,映桥悄悄开了门,往宅子外面走,一路上不见有人拦她,倒是有个小丫鬟怕她凉着,要去给她取手炉。

她走到二门处,有两个小厮在门房当差,见她出来,立即出来陪笑问道:“主子您是要出门吗?您是乘车还是坐轿?”

“……”嗯,不像拦她的样子。她指了下门外:“我出门看看。”

“好咧。”其中一个小厮走在前面:“奴才给您带路。”

果然给她开了门,映桥站在台阶上,望着胡同口,心想如果她这时候撩起裙子就跑,季文烨恰好不在家,又没人拦她,便能跑出去了。看下人们的反应,他似乎没叮嘱过不许她出门的话。

所以,她还是自由的。

映桥瞅了眼胡同口,提裙子转身回来了:“就是看看爷是不是走远了,没别的事,关门吧。”

现在的问题是,她目前没被囚禁,但如果她现在不辞而别逃跑了,季文烨回来发现她不见了,会不会雷霆震怒,逮她回来虐一顿……

呃……掂量了下自己的斤两,映桥打消了念头,还是以不变应万变吧。

——

季文烨先回到自己那院开箱取了一张字据,便穿过链接两府的小巷,到了侯府本宅。他爹永昌侯亲年伊始,大会宾客,前天正月十五喝的醉醺醺的,直到今天还一副没醒酒的样子。不过听说长子回家了,倒是清醒多了,从姨娘那里穿戴好了出来见他。

父子见面,温情不多,彼此心知肚明今生恐怕再难有像样的父子情,倒也省了不必要的寒暄,直接开门见山的说正事。

“你前天去哪里了?我派人叫你到这边过节,你倒好,竟又不在府内。”侯爷道。弦外之音,我赏脸叫你过来团圆,你却不在,可不怪我不和你亲近。

“我去办了一件大事。”季文烨冷然道:“我去云家相亲了。”

“……”他爹眯眼回忆着京城有什么姓云的名门,一时想不起来,就挑起另一样的刺:“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,我尚在人世,你就越过我,自己提亲,成何体统?”

他爹说的一切,都在季文烨料想中,他将袖中的字据搁到桌上,手掌压着它道:“我要娶云映桥……”

“什么?”刚才还慢悠悠挑刺的侯爷一下子站起来:“你要娶个丫头?你疯了?敢情云家是那丫头家!”

“你稍安勿躁。”季文烨道:“您劝也没用,我已经拿定主意了,如今儿子只求您一件事,希望您同意这门婚事,替我给云家下聘,毕竟侯爷替儿子张罗婚事,能叫她嫁的更体面。”他一怒之下强占她,已经将她置于尴尬的境地了,唯有从此处补偿她了。

侯爷气的浑身直抖:“你别做梦了,我还没老糊涂。”

“我 知道您没糊涂,所以我是来诚心跟您谈这件事的。”季文烨这才道出条件:“我自然有东西孝敬您。这是您欠翟驸马四千两银子的欠条,我觉得他卖给您的马匹和字 画不值这些钱。前段日子,正好有人告他逾制乱穿莽服和勾结商贾贩私盐,落到我们手里,我就替您将这字据要回来了,翟驸马说这笔钱不要了,全当结交咱们家 了……”

侯爷一听便懂了:“你是想贿赂你老子,叫我松口答应云映桥进门。没门!”

季文烨不慌不忙的道:“您不松口,她也会进门。我向您开口求的,只是一份体面而已。您替我下聘,她脸上有光。当然聘礼我不用您出,毕竟侯府已经入不敷出了,我就不叫您破费了。”

“……哼哼!”有些动摇了。

“除了勾销了这笔外债,我大堂哥回京的事,开春之后就能有着落,本来也不是大事,拖了这么久才办,对不住大伯了。”季文烨面无表情的道:“如果您觉得这些还不够,我答应您,替您将咱们西边那块地买到手,随您打通了修园子,还是建屋舍。”

“咱们西边的孙科长可是个硬骨头,说了多少次,叫他卖地,他都不卖,你能赶走他?”孙科长是兵科给事中,专门告状,咬住就不放,像永昌厚这种满身是毛病可抓的人,还真不敢招惹这认死理的穷官。

“这您不用操心。您只需考虑这些够不够您替我出面下聘的。”

侯爷不好表现出被他打动的了,含糊的道:“这等事情也要我出面,真是不省心,最近事忙,我歇几天,再替你琢磨此事。”

这 么说就是答应了。季文烨识时务的给他爹磕个头:“等过了二月,我备好聘礼,再来见您,细商量此事。”说完起身把字据推给他爹,躬身出了门。侯爷拿过那欠 条,仔细认真看了一遍,确定是自己写的那张,骂道:“早就知道天道轮回,姓翟的你坑不了我银子!”将字据扔到火盆里,呼啦一下子烧成了灰烬。

“呼——”侯爷掏出帕子擦了擦汗:“销了一笔账了。”

儿子要娶一个丫鬟为妻,他虽然不大愿意,但比起儿子被拐卖后认了太监当爹,倒也不是那么难接受,况且他也有好处拿。

季文烨又回到自己院子,唤了两个忠仆小厮抬了一箱金银细软跟在自己马后,往映桥处回了。正要进门,听身后有马蹄声,回头见是鲁久年,便叫小厮先进了院,他则等鲁久年下了马一同进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