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菱代替沈凝华走到城下,亲自为百里瑾川倒上送行酒,再将一个瓷瓶送上:“德亲王,奴婢代替皇后娘娘为您送行,这瓶药是皇后娘娘亲手调配的,关键时刻能够保命,请您妥善保管,皇后娘娘说,祝您一路顺风。”
百里瑾川抬头看向城楼之上的红色身影,眼中闪过一丝释然:“多谢皇后。”说完,仰头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,而后珍重的将药瓶放入怀中,转身策马离开。
身后的侍从浩浩荡荡,扬起一路烟尘,直到走出去很远,百里瑾川才抬头,城楼之上,依稀能够看到一抹红色,在他一片荒芜的心田中留下一点光亮,再也不像从前一般寸草不生。
红菱为沈凝华披上披风,轻声道:“娘娘,该回去了。”
沈凝华有些愣怔的看向远方:“但凡有其他的办法,我都不会让百里瑾川去前线。”
“娘娘,德亲王是自愿的。”
“终究是我辜负了一份心意。”不管以前发生过多少不愉快,如今这份雪中送炭,足以弥补了。
“娘娘……”红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,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劝解。其实,她心中也意外的很,毕竟百里瑾川如今已经不适合上战场,而他坚持前去,极有可能会一去不返。这份感情太过沉重,她没有经历过,但依旧觉得震撼。
沈凝华微微叹了口气,转身向着宫内而去。
此时,裕阳山脉的峡谷中一片繁花盛开,一个男子正坐在一块高高的石头上,仰望着山谷上方的浓雾,俊秀的眉峰紧紧地蹙着,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极为重要的问题。
“君公子,你怎么还在这里,又看不到什么东西,有什么好看的,小姐正在找您呢,该喝药了。”一个侍女打扮的女子走过来,看到男子又在看山谷上面,有些不满的说道。
男子回头,纵身跳下大石,看也不看那侍女一眼,走向不远处阁楼。
阁楼建造的格外精致,上下两层借由竹子搭建而成,阁楼后面还种植着一大片密密麻麻的竹子,将阁楼衬托的越发清幽。男子还未靠近,阁楼二层的门便被轻轻推开,一位浑身白衣一尘不染的女子走出来,看到男子过来,露出一丝清浅的笑意:“君公子,你回来了,今日你可有想起什么?”
男子摇摇头:“没有。”
“公子也不要太过着急,有时候顺其自然更好,不是吗?药已经煎好了,公子快些上来吧。”
男子上楼喝完药,前去叫他的侍女走了进来,看到他满脸冷漠的模样,不由得愤懑不平道:“小姐,您辛辛苦苦亲手熬药,连手都烫伤了,可是有些人却一点都不在乎呢,连声谢谢都没有,哼,也就是您好心,来历不明的人也敢收留,哼!”
白衣女子将手指拢在袖中,有些不悦的看了一眼说话的侍女:“君公子只是失去了记忆,哪里是什么来历不明的人,你不要乱说。”
“哼,失去记忆,谁知道是不是装的,故意占小姐你的便宜。”
“巧灵,不许胡说。”女子脸边飞上一抹红霞,转头看向桌边的男子,却发现他仿佛没有听到侍女巧玲的话一般,正摩挲着手中的荷包。那荷包损坏了大半,仿佛是被石头之类的东西刮破的,如今已经看清楚原本绣制的是什么图案,只能从边角没有毁坏的地方,依稀分辨它完好的时候,应该格外的精致。
女子轻声说道:“君公子,这个荷包你似乎格外的看重,如果你不介意,我可以帮你修补一下。”说是荷包,几乎裂成两半,已经不能称之为荷包了。
男子抬起头,将荷包放入怀中,微微的摇头:“不用了。”他醒来的时候,就发现自己待在这处阁楼中,大脑一片空白,什么都想不起来。他查看身上的东西,却发现除了荷包,只在贴身穿的衣服上,发现了绣着的君华两字,他便暂时叫君华这个名字。
而眼前的白衣女子名叫屠苏清黎,是他的救命恩人,据说他被救起来的时候身中剧毒,幸好女子懂得解毒,便细心的帮他调养,如今毒已经解开了大半,只是,他仍旧什么东西都想不起来。
听到男子拒绝,屠苏清黎微微垂下眼眸,语气中带着丝丝失望之情:“是我唐突了,君公子即便已经失去记忆,依旧这般重视这个荷包,想来定然是心爱之人所赠。”
君华皱了皱眉心,却是没有出口否认,他能感觉到绣制荷包的人对他来说很重要,重要到他即便是死也不应该忘记,可是他偏偏忘记了,这让他时刻觉得心中空空荡荡,仿佛丢失了全世界一般。
“我先出去了。”君华说完,直接起身向外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