战斗仍在持续。莫统领的援军似乎正在从四面八方赶来,街道远处渐渐再次响起了隆隆的马蹄声。
苗玉凤眼中闪过一道光芒,她马上指着高大的男人说道:“花中龙,你留在这里。我上去支援那位赵大人,至于西门,就交给你和你的人好了——!”
“为什么是我留守?”花中龙一愣,皱皱眉头道:“荆湖北路各路帮派的战斗力可不比你们任意一个弱。”
女寨主微微一笑道:“怎么,你要和我一个弱女子人抢?花中龙,我可听说你以前是一个书生秀才出身?书生士子不是应当礼让吗?”没有想到,这个名字花哨而且长得一副黑金刚脸面的家伙,尽然还是一个秀才。
高大的男人微微一哼,回过头不再理会她。他将双手巨斧一撑,插入地面,卡擦一声脆响,花中龙抬起头,目光扫过每一个荆湖北路各路帮派成员以及在场其他人头顶,然后他瓮声瓮气地命令道:“破晓之前,不得放一个金人入城。有敢于退缩一步的人,小心我捏爆他的卵蛋——”说完,他举起右手拳头。
片刻,回应他的是一片高高举起的武器,无声无息——
“真看不出来这个粗鲁的家伙是秀才出身,不是靠偷看或者贿赂考上的吧!”得胜的笑意在苗玉凤脸上绽放开来,她抿嘴一笑,但面色却迅速肃然下来。当她回过身时,娇艳的脸上已经冰冷一片。
女寨主看着自己的人,向右平伸出手喝道:“我侄女的死,不能白死。我的人,随我来——杀敌!”她的声音冷冽得像是带着寒意的刀锋。
花中龙默默地回头看了这位长发的女寨主一眼,书生的礼让可不是让妇孺去参与战斗,但这一次他却没有选择拒绝,因为他知道苗玉凤唯一的亲人侄女就是死在今天早上的屠杀之中。
而为了自己人马的存留,他们每一个人都选择了沉默。纵使是心中燃烧着复仇的怒火,但还是选择了转过身,不去面对这黑暗的世界。那个信王赵榛将他们逼迫到这一步,但又何尝也不是代表着他们心中的选择,让他们可以直接的,正视面这一切。
直面自己的本心,以及这熊熊的怒火和自己的尊严以及仇恨。花中龙回过头看着无边无际的夜幕,莫名地叹了一口气。
即将破晓,但莫统领的几百骑兵并不能阻挡信王赵榛前进的步伐,而莫统领出动了他手中最后的依仗——重弩手。这些重弩手很快在骑兵的后方,进入了阻挡敌人进攻的序列。这些身穿轻型鱼鳞甲的弩手,是莫统领私自扩编的精锐部队之中的核心组成部分,他们在口令声中,两个人高高抬起四臂弩,两人绞开沉重的弓弦,将粗粗的长矢就位。
然后在军官的一声令下,飞箭如雨。
黑色的箭雨铺天盖地而来,冲在最前面的剑客、帮众们立刻齐刷刷地倒下了一排。长发的中年领队一剑扫断射向自己的弩矢,他看到自己手下人的大量伤亡,面色阴沉得咬牙切齿。
不过弩矢飞及信王赵榛身边,信王赵榛一只手护住白月,右手一划,长剑带起的一道道闪电让这些铁头长矢仿佛是经历了一场风暴,纷纷倒飞回去打在墙上。
他剑向前一压,一号带着特战队们已经充了上去,一号一马当先立刻奔驰杀上。
城内守军好不容易组织起的第二道防线立刻变得岌岌可危,他们可以依仗的是战斗力高强的骑士。但可惜,他们发现的对手还不仅仅是骑兵中的强者那么简单。
而是一群真正的,可以和最强金兵铁甲重骑兵击败的信王军特战队的骑士。
在多出九个世纪战斗技巧的训练地信王赵榛的训练之下,信王军特战队队长一号与她的战士们,对于战斗的敏锐已经远超常人。他们就像是一阵微风避开敌人骑兵手中的长枪,而他们已经一枪将敌人扫下了战马。
一刹那。那些身披轻甲,但肩负重弩行动不变的弩手们就发现,他们自己要面对的是一亲可怕的战斗力很强的骑士。而他们之间,再无一丁点阻碍。
一号单手将枪一挺,一条生命洞火焰被阎王收走了,他黑色的眸子里一片冰冷。信王军特战队骑士们冲入了守军弩手们的阵型,所有弩受们在死伤惨重中迅速溃败。
莫统领面色僵硬地站在露台上,看着星星点点的火把在黑暗之中汇聚向那一点。自从听到那个该死的信王又再一次杀回来后,他就感到又悔又怕,悔的是当初下午为什么没有听从心腹的建议强行将对方留下来,而是瞻前顾后,错失良机。
但除了悔之外,他更多的是怕。虽然明明知道金队的将军们就在城中,也明知道那些金人绝不会容许一起合作的他死在这里。可即使如此,他还是本能地感到一种恐惧攫住了自己的心。
那信王的威名,就像是一柄利剑高悬,头顶也能感受到那一丝丝的凉意。
他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脸颊上的伤口,虽然面上强作镇定,但心中却是一片冷意。他始终想起信王赵榛看自己的那冰冷的眼神,与冷冷丢下的一句话。
只是没想到这个来日,还只是才过了一天。
莫统领回过头。他身后默默地站着一位身材高大的神秘人,后者一袭黑色锁子甲,全身上下笼罩在一件长长的黑色斗篷之下。而又面带一具黑沉沉的哭面金属面具,只剩下下面一对黑色的眸子。
他尖锐的金属护手里,抓着一柄巨大的弯刀,扛在肩头,始终面色平静地看着远处。
如果信王赵榛在这里,就会注意到此人身上绘着的银色狼头。
在金队的四勇骑兵将领之一。
不过他早在第一次侵宋战争之前就已经身居高位,现在他是兀术的手下。
关于他的传说,在过去金宋大战时间里之中有很多,不过很多人最关心的大多数是此人的真实身份。传说之中,这位将领隐藏在面具之下的那张脸,没有任何一个活人见过。
当然这句话有一点以讹传讹的因素,因为即使是金队中,高层是自然见过他真面目的,但是即使是在金国的军队下层也一样没有人说见过。
面对莫统领闪烁不定的眼神,崔猛微微一笑道:“莫大人,你自不必担心,我们的人很快就到了。”
他的声音微微有些叫人发冷,但却带着一种磁性的声音。
“不过我听说那位信王单身前来,固然勇气可嘉,但却缺少智慧。他一人不过大宗师出头的实力,单凭金弹子将军就可以轻松摆平。”
他似乎是漫不经心轻描淡写的道:“到时候,要杀要剐,任凭大人你处置。”
他这么说时,心中却想到:这一次的敌人,当真就是那个让无数金军将帅吃瘪的信王赵榛么?倒是想见上一见。
莫统领在一边冷冷哼了一声,心知肚明金队方面还是不愿意扯进与信王的争端之中。不过对于对方这个不知道真假的提议,他也并无不喜之意。
一想到信王赵榛给自己带来的麻烦,他就忍不住咬牙切齿要给那位信王准备一场盛宴。但是自己是不敢杀他的,只能打一顿送到皇帝赵构哪里。
不过,他要让信王知道,死,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。
城内的战斗正在进入白热化,江湖豪杰们构成的进攻锋矢正沿着街道突进。
一号一马当先,十几名特战队战士护卫着信王赵榛牵着白月的手紧随其后。信王赵榛牵着小女孩在千军万马战场之上一步步前进。偶尔有敌人穿过防线接近这位年轻的特战队骑士指挥官身边,对方往往还在惊讶为什么对方会如此疏于防范,但他立刻就得到了答案。
那个一脸冷漠的信王赵榛手一挥就打飞了他们的武器,或者干脆一剑扫飞他们的长枪,然后再一剑刺入他的胸膛。
整个过程甚至不要一秒钟。
心脏还在跳动,但伤口上已经裂开。长剑就像是忽然出现在胸前一样,那些兵匪们大多带着一种不敢置信的神色仰面倒了下去。
信王赵榛拔出剑,一把将冰冷的尸体推开,然后他继续向前。白月在他身边脸色有些苍白,但还是紧紧抓住他的手。
白月看着赵榛的样子想道,在自己被那些兵匪骑兵们抢走的那个时候,与他们战斗时,信王赵榛哥哥也是如此这样一副冷冰冰的样子,将她从那些骑兵手上救下来的。是了,还有吉倩倩姐姐和其他人,他们都是好人,因为只有坏人才会伤害村子里的大家。
信王赵榛哥哥的敌人都是坏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