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上巳时见面,再到此番,就连衣服都没有换过,陆缄又怎会认错,便笑道:“陆绩兄弟。”
陆绩两眼放光:“二哥没忘记我?”
陆缄笑着回他的礼:“我上次记不得贤弟,就已经是很无礼了,又怎敢不记在心上?”
陆绩就热情地道:“二哥,难得有机会遇到你,今日小弟做东,请哥哥兄弟们去五丈楼吃饭,你不会不去罢?”一边说,一边同吴襄行礼:“吴二爷,您若是闲来无事,也请赏个脸。”
陆缄不由微微皱眉:“五丈楼?不知兄弟有何大喜之事?”陆绩家境贫寒,全靠陆老太爷周济,他也有所耳闻。看陆绩这模样,上次穿的衣服,这次还穿,便说明陆绩的见客衣裳只有这样一套,如此贫寒,却也敢请他们这些族兄弟们去五丈楼那等地方吃饭?陆缄是绝对不赞同这种打肿脸充胖子的行为的。
陆绩挑眉道:“怎么,二哥瞧不起兄弟我?难不成没了大喜之事就不能请兄弟们去吃顿便饭了?”
陆缄含笑道:“那倒不是,我只是觉着都是自家人,随便找个清净的地方坐着叙叙情也就是了。”
陆绩佯作生气:“看!瞧不起我是不是!”
吴襄微微一笑:“我还真是许久没去五丈楼了。既然兄弟有这片心,我怎能推辞不去?”
陆绩欢天喜地:“那我过去请其他人。”言罢果真飞速朝着林、陆、吴三家的其他子弟去了,挨着个儿地作揖相请。
陆缄便问陆经:“他这是要做什么?请这么多人去,五丈楼的席面可贵……”
陆经正要开口,吴襄便道:“你才是闲吃萝卜淡操心,又不是你花钱,你也提醒过他了,他自个儿愿意花这钱,干你什么事。你拦着他,他还要怪你看不起他。狠狠吃他一顿,他就知道厉害了。”
陆经笑道:“正是如此,何况,他是有正事要求二哥。”
陆缄奇道:“什么事?他要我做什么只管说来,我不会因为他不请我吃饭就不帮他忙。”
陆经小声道:“他想和二哥讨个情,让他去替二嫂管庄子。”
陆缄不由皱了眉头:“他?”
陆经忙觑着他道:“我都说了他不成的,可他一定说他能成。这么大片地呢,他又没种过田,哪里懂得?”
陆缄赞同道:“这么多的地可不是开玩笑。”
陆经忍了忍,实在忍不住:“可他说,种地又不是他种,乃是佃户种。他就替二嫂管管农具和耕牛,发放一下种子,每天巡查一下,不叫那些好吃懒做的把地给放荒芜了就行啦。我想想也是这么回事,所以我就领他过来了。”
陆缄摇头:“不成,这事儿不是这么简单的,即便他能成,我们也已请好了庄头,不能言而无信突然换人。你叫他过来,这饭我不会吃的。”
陆经发急:“这么宽的一片地,怎是一个人就能管得过来的?哥哥你手指缝里漏一点就够他一家老小吃喝了,都是族兄弟,不要伤了和气。他已经请了其他人,你是主宾,你这会儿突然说你不去了,那不是打他的脸么?”
陆缄沉默片刻,道:“既然如此,那便都去,我来请客。你也私底下和他好好说说,这事儿坚决不成,让他就不要说出来了,也莫想着拐弯抹角去求你二嫂,省得你二嫂为难,大家脸面都不好看。”
陆经不死心:“二哥,马庄头我们也是晓得的,他收的工钱不少,还是个外人,什么保证都没有,你们就放心把庄子给他管?陆绩最少也是姓陆吧?你们不信他还信一个外人,怎么你就这样绝情?”
他绝情?陆缄抬眼看着陆经,双目如漆,一言不发,陆经有些心虚,软了口气道:“我也不是那个意思,只是他家里穷,大家能帮的都帮把手。二哥你这样会寒了人心的。”
陆缄突地冷笑了一声:“三弟你不绝情,为何不让他去二婶娘和大嫂的庄子里做帮手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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