容韵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潇洒地挥挥手,回房间补眠了。
眼见陈致越走越远,容韵扯着嗓子喊:“师父,你最喜欢的床单被褥都被我拿上马车了。”
陈致不在乎地回答:“我知道新的在哪里。”
容韵:“……”
暗中保护他的护卫们见他站在原地,久久不动,忍不住跳出来问:“公子,我们现在怎么办?”
容韵说:“我原本就让你们好好保护师父,既然师父在家,你们就留在家里保护他吧。”
护卫们齐齐怔住,忙道:“怎能让公子一个人出门?您出门在外,才最需要帮手,我们还是沿途护送您吧?”
容韵冷冷地说:“是不是我的话不算话?”
其他人这才不敢再说,眼睁睁地看着他的马车慢慢驶远,直到驶出视线。
“大哥,我们真的不管容公子了?他的马车这么华丽,在谁眼里都是一只大肥羊啊!”
“容公子聪明绝顶,一定有他的应对方法。”
话还没说完,站在门边偷偷观察的“应对方法”就已经贴着隐身符,悄悄地跟了上去。
“独自”上路的容韵表现得十分郁闷,马车且行且停,每到一处风景绝佳的地方,就要停下来吟一首诗词。有时候是“离恨恰如春草,更行更远还生”,有时候是“不应有恨,何时长向别时圆”……陈致都不知道他读了那么久的书,竟然一句自己的原创诗句都没有作过,简直让老师汗颜!
等容韵接连三天都在吟“感时花溅泪,恨别鸟惊心”,不但不换新句,连下一句都不接下去时,终于忍不住了,站在树上冲他丢树枝。
容韵听到动静,不着痕迹地躲开。
陈致连着丢了几次,都被避过去了,十分不开心,于是从地上捡了一把石头,准备丢一个狠的。
容韵虽然低着头,但是耳朵疏得笔直,一双眼睛精光闪烁。从上路的那一刻起,他就预感到师父会跟着自己过来,可是七天过去了,始终没有踪迹,正当他准备放弃,一根树枝打破平静,也重新唤起内心的喜悦与希望。
明知道师父已经不怎么吃哭闹撒娇这一套了,他还是忍不住想要狠狠地抱住师父,将头埋在他的胸前,狠狠地诉说这几天自己过得多么艰辛:
一个人吃饭,没人给自己夹菜。
一个人吟诗,没人给自己喝彩。
一个人赶路……
一把石子突然从正面射来!
由于石子出现得莫名其妙,就好像突然在那里,没有来路,让人根本想不到,更不要提躲闪。容韵正要闭眼睛,那石子已经擦着头皮射向后方,然后就听“啊”的一声,一个瘦高的男子从后面的草丛里跳出来,手持钢刀跳出来,砍向容韵。
容韵一边躲闪,一边去摸腰间的软剑。但对方的出手极快,一个眨眼,那钢刀已经挥得密不透风,将他层层包围。
眼见着容韵腾不出手拔出武器,性命难保,一个人毫无预警地凭空出现在容韵身后,将他裹入自己的怀中,然后……双双地失去踪影。
杀手:“!”
能够单独行动的杀手都是组织的金牌杀手,武功极高,但是他武功再高,也做不到凭空出现、凭空消失。还有那把不知从哪里来,却精准打到自己的石子,也诡异得叫人胆寒。
杀手拿着钢刀,不时地转换方向,生怕被人从后面攻击,谨慎地保护着自己身体的每个角落,持续了一炷香之后,他终于失去耐心,准备一走了之,被欣赏够了他“表演”的陈致用定身术定住,然后和容韵一起从迷魂阵里出来。
容韵一脸神奇:“师父,刚才是怎么回事?”
还有怎么回事?不就是皆无赠送的法宝——藏着迷魂阵的弹珠嘛。但陈致没打算实话实说,打岔道:“你真以为为师是个连屋顶都站不稳的人吗?”关于这件事,他一直十分后悔。既然是仙人,掉下屋顶的时候,“凌空翻滚,妥妥站稳”有什么问题?自己为什么要傻乎乎地摔个狗吃屎?
自己那一刻的脑子一定是被狗吃了屎!
容韵开始狂拍马屁,诸如“师父果然英明神武,无人能敌”云云。
陈致听够了,才不耐烦地说:“还不查查这个杀手是谁。”
容韵搜查很有一套,很快就摸出了一块竹牌——椭圆形,做工精细,一面是兰花纹,一面写着“幽香空谷”。
陈致说:“你有没有觉得很眼熟。”
容韵笑道:“何止眼熟,人也很熟。”
陈致问:“‘梅花杀’?”
那杀手瞳孔微缩,很快又恢复了平静。
容韵说:“应该称为‘兰花杀’。”
陈致说:“开了新店?”
容韵摇头:“‘梅花杀’已经脱离了梅数宫,自力更生了。”虽然胡越这个主谋已经死了,但当时执行任务的是“梅花杀”,所以他一直很关注他们的动向。
陈致惊讶之余,又觉得意料之中。那日梅若雪强硬地要求杀手组织的老大说出杀容玉城的主谋,令其生意信誉扫地,虽然他事后很快就通知了胡越,但胡越没多久就死了,那个老大吞不下这口气也属理所应当。
他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,引来那杀手瞪得更大的眼睛。
容韵在旁赞扬陈致观察入味,聪明绝顶。
陈致说:“马屁少拍,先问问主谋是谁。”
杀手做好了威武不能屈、富贵不能淫的准备,谁知道容韵抽出对方手中的钢刀,手起刀落,很快砍掉了对方的脑袋,然后对陈致说:“想只置我于死地的人也就那几个,不是他就是他,根本不必猜,反正是谁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。”他将钢刀往地上一丢,抓住容韵的手,温柔地说,“重要的是,师父现在在我身边。”
陈致说:“你的手刚刚才杀了人。”
容韵说:“可是我松手,师父不见了怎么办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