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节(2 / 2)

娇术 宋三冬 2266 字 1个月前

“收拾东西准备出发,要不你到绍南太晚了。”

“好,公子也保重。”

申时一刻,宋绘搭上了回绍南的马车,从城北门离开梁普。

一路上没出什么意外,傍晚时分,宋绘就抵达了目的地。

已过酷暑,又未到寒冬,来往的商旅变多,远远近近皆是行人。宋绘听着护送商队车马的镖队旁若无人的谈论着绍南好吃的酒楼,听见街市上挑着箩筐的货郎叫卖声生出几分亲切。

虽已做好了尹家退婚,宋仁礼发怒的准备,但在院宅门口瞧见急匆匆迎上来的刘明生,宋绘还是生了几分闷意。

刘明生朝宋绘拱手问好,垂着目光,低声道:“三小姐,老爷让你立马去堂厅一趟。”

宋绘闻言,慢吞吞应了声好。

“我这丫鬟不识路,烦带她回我院里帮忙归置一下。”刘明生身后的小厮见这话在对他说,上前半步,拱手领了吩咐。

他和红梅上了左边岔路,和宋绘二人分开。

风轻轻地,柔柔的掠过耳边,宋绘微按了一下荡漾的裙裾,目光轻缓在刘明生面上停留片刻,道:“走吧。”

刘明生侧身让路,落后宋绘半步往前走。

他一面跟着宋绘,一面将宋仁礼急急找她过去的缘由告知给她,“尹府上几日派了人来退亲,由头是小姐你涉杀人案不说,还无故不见人影,若是嫁娶,会折损他们脸面。老爷拖了几日,见事拖不住,只得允了退婚一事。”

刘明生自是不会和她说假话,只是这话,稍微有点意思。

刘明生没察觉宋绘的心思,他神色严肃,语气担忧:“出这事后,老爷心情一直不见好,若老爷等会儿说了什么重话,小姐别放在心上。”

宋绘缓缓眨了两下眼,“我心里有数。”

院门近在眼前,两人止了交谈,宋绘提着裙裾安静步入室内。

宋绘先看见的不是怒发冲冠的宋仁礼,而是一脸幸灾乐祸的宋巧,她坐在左侧方的靠椅,穿一身翠绿色裙衫,吃着丫鬟剥的荔枝,脸都快笑出一朵花了。

相比之下,陈氏演得投入,她揉着手里的帕绢,话里满满都是担忧的说着她退婚的事。

宋绘恭敬的坐在下方,听着她说话,并不插嘴,但也不见难堪。

她看着陈氏一个人挑梁演的大戏,还觉得挺有意思的,陈氏的心思、态度亦或是说话内容都挺有意思的,她想法和行为并不一致,看上去散成一盘,但你细细揣摩,又会发现她是有迹可循的。

关心你是为了嘲笑你,关心你是因为讨厌你,看懂这些,也没什么好生气的。

宋绘的模样和宋巧想看的大相径庭,她拿帕子擦了手上的汁水,开口道:“三姐,母亲说这么多,你好歹有个知错的态度,你知不知道现在府里都传着你的闲话,以你现在这名声根本没法子嫁人。”

宋绘:“为什么呢?又没传出去,母亲替我压下来便是。”

她这回答,有些出乎意料的无赖。陈氏一腔数落被堵在喉头,不上不下,这些闲话确是只在府上传,一个庶女的婚事哪能在外引起什么风波,就算传出去了,陈氏也得想法子压住,毕竟宋巧的婚事还在后面排着。

一番争吵没达到该有的目的,宋仁礼指节在桌上叩了叩,拧着眉,有些不满,“现在吵这些有个什么用,你先说说这大半个月你在哪儿待着?为什么没在你姐夫家住?”

她在顾愈宅子里待着这事,根本没法子找借口开脱。

这种难解的局势确实给她带来了一定的压迫感,但她不太想搬出顾愈,嫁娶一事,从某方面来说很严肃,在口头承诺的情况下,她不太想信誓旦旦的给宋仁礼期望。

她的沉默拖延让宋仁礼脸色阴沉下来,“不说?那你就别说了,给我回院子待着,没我允许不许出来,你婚事我自会看着办。”

宋绘倒不是很担心宋仁礼放的这些狠话,有顾愈这尊大佛在,宋仁礼什么想法都没什么意义,横竖还没到秋收季,宋仁礼闲着也无聊。

她回到院落时,红梅已帮她打扫好了内室,宋绘简单收拾了番,便传了热水沐浴,上榻睡觉。

已过了戌时,宋绘困得厉害,也不拘着头发懒湿,趴在矮桌上睡觉,她睡得迷迷糊糊,听见“噔噔”的叩声,支着头坐了起来。

宋绘半懵的看着关着的窗户,抬手开了一条缝。

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拉住窗框,把窗户打开了些,顾愈穿着一身深青色宽袍,露出内里绛色缘领的中衣,立在她窗前。

宋绘安静的瞧了他几息,回头环视室内,确认自己确是回了绍南,清醒了些。

顾愈目光在她上翘的发梢微顿了顿,“怎么睡这么早?”

宋绘展开双肩,改为踞坐的姿势,应道:“因为困了。”

直问直答,和平日不一样,有些发憨的可爱,宋绘眨巴了几下眼睛,反应了一小会儿,神色变得清明起来。

顾愈抬了抬唇角,笑道:“醒了?”

“嗯。”

“我有事和你讲,所以便来了。”

“嗯。”

顾愈手指在窗沿边敲了两下,慢悠悠开口道:“尹可为并非外传那样因你在梁普那段时日里行踪不明而退的亲,尹真全动了关系替他新说了户人家,所以他那边才改的主意。”

“我能猜到,因为公子说过尹真全是个聪明人。”

尹真全既是为了讨好顾愈,自是要把这事解决得漂漂亮亮,已做到退亲这一步,没必要在细枝末节上惹人不快,这闲话,更像是陈氏的手笔。

宋绘微顿后,弯着眼睛笑,“我也是聪明人。”

半轮圆月斜斜挂在墨蓝色的天际里,星子像沙粒里淘到的碎金,铺了大片,四周房舍漆黑,只能听见不知躲在哪里的昆虫在唱歌。

顾愈沉默了一小阵,语气温和的开口:“有些事,我本不想和你讲的,...至少不该我和你讲,但我想着也该有人和你正式提一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