杂鱼锅·中(2 / 2)

凤如青不知他为何突然说起这个,正想说什么,凌吉便道,“大人,我知道如何能让泰安神君说出你师尊的下落。”

他贴在她的耳边说了他的计策,阴损至极,并不是凤如青惯用的计策。

可这样的计策对待那些神君最管用,凌吉说完之后,见神情有些犹豫的凤如青,劝道,“不用真的做,只需要说得疯狂些,你知道的,没人不怕疯子。”

凤如青眼睛这才亮起来,凌吉最后低头亲吻了下她的嘴唇,“去吧大人,做你想做的。”

凤如青觉得他的态度有些不对,又想问他为何不叫如青又叫起了大人,可事不宜迟,她怕泰安神君跑了,又因为最近的梦境,越来越担心施子真的安危,这才没有多说什么,乘风极速朝着天界而去。

凌吉站在魔界目送她彻底离开,而后转身回了殿内,将赤日鹿的幼鹿关在床下,设下了幻术结界,这才不带任何魔众地出门。

他并没有去极寒之渊底下,那消息本就是假的。

他去了人间一处灵山,化身为银光在山间跳跃深入,最后来到一处被结界层层笼罩的山谷,看到了半山腰上正迎风坐在一处石台之上,艰难地吸取结界中聚灵阵聚入的稀少灵气的人。

他长袍如雪洁净无尘,侧颜在这山中因为结界原因依旧苍翠郁郁的一小块天界之中,如画中谪仙,生生活过来一般。

凌吉看了许久,直到那结界中的人似有所感,转头对上他的视线——

这便是他用尽浑身解数也留不住的那个人,心中最温暖的的存在,凌吉从不曾如现在这般仔细看过他的眉目,确实是一副无需做任何讨好之态,便能轻易取悦于人的模样。

只是他身上谈不上任何的温暖,他眼神冷得像冰河之水,轻轻扫来,凌厉如刀。

“你为何在此处。”他走近,开口,声音冷傲似天界峡谷最高处不可触及的雪。

这样的人,要如何才肯跌落尘埃,沾染情爱?

凌吉轻轻地为他的大人叹了一口气,而后对着结界之内的施子真轻轻勾了勾唇,他练习过好久了,总算笑得有一点像人,但却丝毫和美好沾不上边,甚至因为眼中残暴,显得邪恶。

笑容消失在嘴角,他化身巨鹿,在施子真微愕的视线中朝着结界猛地撞去。

而凤如青并不知凌吉已经找到施子真,却不曾告诉她,还独自去找了他。她急匆匆去了天界,在进入天界之后便隐匿身形,没有惊动任何人,径直利用英容教她的随意进入泰安神殿的办法,进入神殿当中。

泰安神君果真在殿中,他身上受了伤,乃是天雷所伤,看上去很严重。

他是因为这伤没能及时离开,但他因为是天池生机孕育,这伤势恢复得也算肉眼可见的快。

泰安神君手中捏着个小瓶子,里面有三滴天池之水,这点东西取出来险些要了他老命。可施子真根本不听劝,若是再不肯从山中出来,灵力不足,他的仙骨裂痕必然越来越大。

天池是天下生机的本源,这三滴天池水,能够助他撑过一阵子。

他真是倒了八百辈子的血霉,才和施子真那个金晶石脑袋并蒂而生。连他都能感知到他的变化和心中所想,他却始终连想都不肯仔细去想,更不许他说任何一句,否则便要翻脸。

可心之所向,又岂是依靠不见面不去想便能够消失的?

泰安神君简直要被他气死,躺在自己寝殿哎哟哟的转了个身,身上未着衣衫,晾着伤处等待痊愈,可谁成想一转身,见着了不知何时来到他寝殿的瘟神!

“你……啊!”他扭头太急,牵动伤处,疼得叫了一声,接着便赶紧抓起了身侧衣袍,顾不得疼痛地穿好,面色疼得发白,头发凌乱地坐起身。

凤如青多日不见施子真,看到泰安神君这张和他几乎一模一样的脸,一阵心堵,泰安神君愕然地问她,“你怎么进来的!”

凤如青没有说话,从腰间拔出小弯刀,沉海出鞘即刻变化为本来模样,暗沉沉的不见一丝光亮,血煞四溢,对准泰安神君。

“泰安,我本十分敬你,可我现在想知道,我师尊在何处。”凤如青面色沉肃,宛如一尊杀神,泰安神君心肝颤了颤,要当真放开了打,受到施子真仙骨开裂的影响,他现在当真打不过凤如青。

前几次她好歹还礼貌地叫声神君,就算逼迫也不曾完全撕破脸,动手还打着切磋的名号,可如今她这模样,很明显是糊弄不过去了。

泰安神君整理好衣袍,凤如青倒不至于连这点时间都不给他。

可泰安神君弄好了衣服也没能想出办法,将手中捏着的盛装天池水的小瓶子顺手塞进衣袖,而后起身下地,片刻后学着施子真严肃冷酷的样子说,“天罗上神,你这是做什么?”

凤如青见他这般,轻嗤一声,“你不像他。”

确实不像,模样长得再像,也学不出施子真那副真暴躁冷傲的模样。

泰安神君没有办法,他不能和凤如青动手,不说打不打得过的问题。若是要施子真知道,又要说他。

他烦得要死,眼睛瞄了一眼窗户方向,索性祭出神器,准备遁走。

这若是传出去丢人能丢到祖奶奶家,可他又没有别的办法,凤如青太难缠了。

神器一出,凤如青面色微变,上几次泰安神君便是用这神器逃的!

神器乃是护体神器,保命的本命神器,即便是凤如青再蛮横强大,也很难短时间突破神器的阻隔。

不过她面色只是短暂变化,很快便恢复了。她想起了来时凌吉对她说的话,堪称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看着泰安神君在神器的防护之下,朝着窗户掠去。

上神如此狼狈的逃跑方式,若是给人知道了要笑掉大牙。

凤如青轻笑,并未试图阻止,在他跑出去,快要消失在能够听到她声音的范围之前,她才开口,“你若这样走了,我便去天池将你的本体用杆子打断,然后捞出来做下酒菜。”

泰安神君险些一口血吐出来,脚步一顿,凤如青又道,“我想想,你本体若是被我吃了会怎么样……怕是一辈子也离不开我,任我驱使,任我为所欲……”

她话没说完,泰安神君便重新出现在屋子里。

他神色难看,收了神器之后,冷冷看着凤如青。

他知道她说的是真的,别人他不知,可凤如青做下的那些事,从开海阵开始到如今,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?

她若当真吃了自己的本体……泰安神君想象一下便觉得浑身发寒。

他看着凤如青半晌,在凤如青势在必得的眼神中恶狠狠道,“告诉你能怎么样,池生不想见你!你敢去他不打死你!”

凤如青一见他松口,顿时笑了,笑得煞气满满,“你只管告诉我他在哪,现在如何,他若当真打死我,也不用你偿命。”

泰安神君心中默念我没有出卖你实在是走投无路,于是说道,“他很不好,伤重,我就是帮他治疗的,你去了他只会更严重。你就好好的顾着天裂的事情不行吗?!”

凤如青深吸一口气,沉海刀锋一转,对着他,“他在哪?”

泰安神君感觉到她将神力灌注于刀身,罡风迎面扫来,顿时道,“姚安山!”

凤如青在人间奔走多年,闻言稍微顿了下便脱口道,“太宁国姚安山?他在人间?!”

泰安神君糟心地点头。

凤如青转身欲走,泰安神君即刻叫住她,“带着这个,是天池水,能助他。”

凤如青接过后竟然礼貌地道了谢,又人模人样的将泰安神君当个长辈尊敬了。

泰安神君差点绷不住表情,心里骂人。

凤如青接过小瓶子揣在怀里急匆匆地走了,极速奔着人间而去——

而她要去的那地方,结界早已经破碎,四周苍翠一片狼藉,连唯一的木屋也变为飞灰,显然是大能修者斗法之后的残局。

此刻施子真正半跪在地,血满前襟,凌吉站在他面前,鹿角断了一只,身上多处剑伤,却不曾去管,只低头手掌银光流动,悬在施子真头顶,银光不断的朝着他头里面钻入,如同见肤闻血而入的水蛭。

施子真深深陷入凌吉编织的梦中,无比清晰地呈现着七百多年前,他饮下醉仙欲,抱着自己小弟子沉沦迷乱的一幕。

接着便是他亲手斩杀了她,却在夜深人静之时,提笔画了她的模样。

有个声音蛊惑一般的在他耳边问,那是他自己的声音,“你为何要画她,是不是思念她?”

“不……”施子真嘴角鲜血不断涌出,仙骨开裂处不断有灵力四散,固心印隐隐出现冰裂般的纹路。

“你想她什么?是想你的小弟子太过可怜,死于极寒之渊没能救回……”那声音如附骨之蛆,在施子真耳边声声如魔音,“还是想她柔软腰身,情动之时轻唤你轻些?”

“不是!”施子真咬牙辩驳,固心印上的细纹却如蛛网般迅速扩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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泰安神君:我当时害怕极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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闻到修罗场的味道了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