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节(1 / 2)

这个山洞方圆足有百里,中间一片全身水潭子,也就周遭突起的崖壁能容人。

远的地方看不清,但火光照亮目之所及之处,并没有北胤的身影。

“呆鸟,你看见我师兄了吗?跟我一起掉下来的那个人。”

神鸟对这个称呼似乎颇有微词,左右晃了晃身子。

瑶夙并不理会它的抗议,看它这样子多半也是没见着。手上凝起一道灵光往上一抛,银色的焰火像绽开的礼花一般瞬间照亮了山洞。

借着这片刻的敞亮将四周打量了一遍,确确然没有看见自家师兄的身影,水面上也没有浮着的尸首,倒是对岸似乎有一条黑黢黢的通道,如果北胤不是能飞上去的话,那应该就是从那里离开了。

“呆鸟,你不是挺能耐的吗?带我飞过去。”瑶夙绕到神鸟身后一把抱住它的脖子抬手指着对岸。

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,方才这呆鸟似乎睨了她一眼才伸开翅膀,瑶夙自觉作为一个神不应该和不能化形的神兽一般计较,只当做没看见,心安理得换了个姿势坐在它背上让它驼自己过去。

掠过湖面的时候探头看了一眼,潭水呈碧绿色,镜面似的望不到底下,不由得激灵了一下,庆幸自己没被淹死。

通道口仅仅比人高一点,虽然比那只容一人通过的窄桥宽一些,也不容一只和人一般高的鸟飞过去,是以一人一鸟落在了通道口,张着头往里边张望。

往里头丢了一点火星,见只是个普通的通道,顿时心里松了一口气,转头望见身后比它还高一个脑袋的鸟忽然变作齐腰高,不由得看直了眼睛。

说它呆倒还机灵得很,知道变小了往她身后躲。

瑶夙不坏好意地笑了笑,一把抓过它丢进通道里头开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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禁地深处的神台上亮着一道光柱,光柱中央供着一株金色莲花,安静、神秘。

身穿黑袍的人从暗处走出,罩下的斗篷遮住了大半张脸,露出的嘴角抿了抿,似乎对这东西有些失望。

手上一道暗紫色的灵光聚齐,轻而易举就将那结界似的光柱破开,将金莲收入掌中。

不远处有零碎的脚步声响起,黑袍人偏头往入口处看了一眼,化作一道黑烟消散了去。

仿佛有什么从身旁飞速掠过,往神台石室走来的迹尧四人顿时察觉出了不妥,赶紧加快了脚步,神台四角开启护山结界的石柱完好无损,台子上却空空如也,剩下一道忽明忽暗的光柱。

“遭了……”延郢暗道一声不好,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见大师兄已经提剑追了出去。

这会儿的空当那黑影定然已经逃远,哪里还追得上。

“三师弟留在此处帮我,云修你快追出去!”

云修看了两位师兄一眼,点点头化作一道灵光追了出去。

延郢和虚杭分站至两侧,将法力分别注入了神台的四根柱子顶上的红宝石中,红光亮起,神台上的光柱发出的耀眼光芒将整个石室照得通明。

整个太燕山微微晃动了一下,金色光芒将整个山体都包围了起来,烈日的光被遮挡了片刻,光明重新降下时,太燕山已被结界围护了起来。

☆、承 柯

从禁地大门开启到走到石室,抛去中间瑶夙和北胤掉下深渊不计,他们后面的路行得顺畅无阻,那黑影却先他们一步到达夺走了金莲从他们眼皮子底下逃脱,实在想不通是哪一处出了纰漏。

云修跟着大师兄一路追到了山门处才停下来,南泽仙君和竟陵仙君领着几个弟子站在茫茫望不到头的石阶处,神色有些凝重。

“师父……”迹尧走上前去唤了一声,神情有些恍惚,连一旁的师伯和师兄弟都没有搭理。

就算大师兄古板严肃只拿门规说话,但门内弟子无一不对他敬重,云修也不例外。

大师兄的身上有着比他哥哥、甚至比父神都能让人安心的成熟与稳重,给人一种就算山门塌下来师父跑了他也会顶着的的感觉,他着实想不明白为什么追丢了一个人大师兄会这般失落。

“先回去吧。”南泽仙君叹了一声气,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要走。

“师父!”迹尧唤住了他,脸上又换回了一贯的神色,带上了几分执着,道:“那妖人盗走了福泽金莲,不能就这么让他走了,我现在追上去兴许还能追回来!”

“我说了先回去!”南泽厉声打断了他,“你以为凭我和你师伯都留不下的人你能追得上?那黑影根本就是调虎离山之法,真身早就不知道从哪里逃脱了!”

包括云修在内的几位弟子被他们言语交锋中的锐气摄得不敢说话,云修入门尚浅也从师兄哪里探听了师父他老人家的性情,在人前正经得不得了,关起门来几个弟子都是自家人也就用不着那一套虚的,本以为今日大殿哪一回已经是他今日最正经的时候,不想这会儿竟然和素来最板正的大师兄吵了起来。

如果言语间的怒气能伤人的话,他们这些池鱼大概都得被殃及。

大师兄平日里虽然在他们这些师弟面前说一不二,但若是师父开了口,还是会遵从的,今日却十分反常,大有违抗师命的意思。

“师父,他闯进山门来若是只放了一把火也就算了,可他竟然潜进了禁地盗走了福泽金莲!”

“妖人能潜进禁地去说到底还是你们不够谨慎!你这个大师兄要担最大的责任!”

南泽怒气汹涌责骂了他两句,复又深吸了几口气,才将这怒气压了下去,似是有些疲惫得连连摆了几下手。

“这件事不能着急,关心则乱,我们连妖人的去处都不知道怎么追?直接破开妖界大门进去找人吗?妖界安静了三万年,早该不安分了。福泽金莲虽然放在禁地,却并不是什么神器,于妖族无用,他们发现了之后自然就……”

“师父!你怎么能这么说呢?难道你还期盼妖人发现这金莲没什么大作用再给送回来吗?那金莲对焉蓉意味着什么您比我清楚!那可是承柯拿命护回来的,是他最后的寄托!”

疲惫地撇开了视线的南泽蓦地将目光转回了他的脸上,迹尧话出了口才觉自己心急口快将不该说的说了出来,心知即使后悔也收不回来,心虚地移开视线不与他对视。

“你认识承柯?”

迹尧犹豫了一下,目光似乎有些游离。

多少年了,昔日意气风发的少年无身无灵,只剩下一块黑漆漆的神主牌,供在房间的角落里。

“认识。他曾经和我……”顿了顿,他接道:“很要好。”

南泽默了默,连连看了好几口气,看看他,再看看其他人,抬手遮住了泛红的眼睛,长叹了一声,神色恍惚地往回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