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走!”元戊低低说了一声,挥手划出一个巨大的避水光圈,将他们两人护在了里头,往水里扎了下去。
南海海面上浮着许多鱼虾的尸体,遮蔽住了水面上的光线,整个海底都昏昏沉沉的,扑面而来的压抑感。
水晶宫的避水结界不知什么时候破了,海水填满了整座瑰丽的水下宫殿,元戊口中堆满了宫门的尸体大抵都浮到了海面上,只剩下一些比较大的挺在下边。
元戊皱了皱眉,没说什么,将手掌摊开在云珩和瑶夙跟前,上面静静躺着两颗白色的小珠子。
“避水珠,含在水里,就能在水下呼吸。”他言简意赅地交代。
他显然是没有聊到水晶宫的结界会破裂,是以方才没有直接拿出避水珠给他们。
瑶夙和云珩相视一眼,拿起拿小珠子含进了嘴里。
笼住他们的避水光圈顷刻间消失了去,海水将他们包裹得没有一点儿间隙,两人俱是心里一紧,随后发觉这水并不能拿他们怎么样,连身上的衣裳都没有湿,才放心大胆地呼起起来。
就像海里的鱼似的,每一下吐纳都从鼻子里冒出一连串的泡泡。
这时,一根倒下的柱子后头钻出来一个姑娘,着一身绿衣服,脸上有着若隐若现的鳞片,十分具有“深海生物”的特征。
那姑娘大抵是个伺候的侍女,一见是自家水君回来了,连忙从柱子后出来,径直扑到到了元戊的脚下。
元戊的额角仿佛有青筋在跳动着,压着嗓音问道:“其他人呢?”
“都离开了,剩几个侍女和虾兵蟹将还在这儿躲着。”
“那个红色的……”元戊顿了一下,仿佛顾忌着瑶夙,注意了一下措辞,道:“人呢?”
侍女有些不明所以,还是老实地回答了,“他把避水结界打破了之后就跑了,有个胆子大的虾兵冒出海面看了一眼,说他往妖界去了,似乎把妖界闹翻了,然后又往西边跑了……”
“西边……”云珩把这两个字重复了一遍,转头看向瑶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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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此同时,正在督战的天帝天后收到了休沅上神燃起的求援的烟。
作者有话要说: 国庆快乐*^_^*这里说一声,国庆后作者菌我要去实习了啦,不知道环境怎么样,也许下个月不能保持日更了,依旧可以催,但是不要打我哈哈。另外就是到这里已经快接近尾声了,可能再有个几万字就得完了,这一篇没有《神君》埋了那么多线,感觉可能看起来不是很精彩,也有可能是我写崩了哈哈(尴尬而又不是礼貌的微笑)顺带问一句,有没有想看谁的番外,我可以考虑一下~~
☆、第五十三章
相传很久很久以前, 三千凡界初成之时,凤族的祖先曾到凡间游历, 途径一片梧桐林,便在梧桐木上栖息。
当时的人间多处于文明初始的部落年代,弱肉强食的世界, 强的部落通常会将弱的部落吞并,以扩大自己的领土和势力。
凤族的祖先栖在梧桐木的那一晚,正好遇上了部落战争。
强大的部落将弱小的部落逼近梧桐林里,燃起了一把大火想要将他们同那片林子一同烧成灰, 凤族先祖当即施法护下了梧桐林, 救了那个走投无路的部落。
第二日凤凰要飞走的时候,部落的首领折下了一支梧桐枝赠与凤凰, 那小部落最后是被蚕食吞并还是反败为胜已经不可知,但那被带回仙界的梧桐枝,被凤凰栽在了西边海上的一座岛上, 长成了仙界的第一株梧桐树。
年岁愈久, 梧桐树繁殖得也越多, 最后整个岛都栽满了梧桐树,凤族后辈世代居于此处,名唤苍梧岛。
但这也只是传说, 毕竟更多的说法是大混沌时代过去之后,三界初成,凤君带领凤族举族前往苍梧岛避世,是随便找的小岛还是凤族先祖就居住于此, 已经不大好考量。
只是,凤族避世十几万载,除了三万年前前往妖界剿灭凶兽的一场大战外,几乎没有参与过任何战争,想不到战战兢兢十几万年过去了,竟然被一个强行闯进岛上的“怪物”搅了个天翻地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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岛上的女眷和老幼都不知道上什么地方躲起来了,剩下的都是些青壮年,拿着形状各异的兵器,像赶着从栅栏里跑出来的猪似的,将那红色的怪物往悬崖边赶。
凤族和俟人族是仙界的两个极端,后者骁勇善战,发起狠来以一当百、万夫莫开,前者则安安静静避世十万载,平日里说话的声音大了点都觉着做错了什么。
瑶夙三人赶到苍梧岛的时候,岛上的结界已经破了大半,大半个苍梧岛墙毁瓦塌,被供作神木的梧桐倒了五六棵,还都是上万年的古木。
元戊承了休沅的神格,本体便是凤凰,小时候常来苍梧岛,岛上的一切在他心里跟画了小图似的,了然于胸。
只听他用口哨吹了一小段有起有伏的小调,不一会儿就听见林子深处传来回响,与大森林里“咕咕”的鸟叫声不同,是十分清丽的凤鸣声。
元戊凝神听了一会儿,在一片狼藉中选定了方向,道:“这边。”
苍梧岛浮在西海的海面上,每一面临的都是海,南边的梧桐木长得茂盛些,房屋都朝南边盖,背面则比较空旷。
三人越往前走一路破坏的痕迹就越弱,到了没有房屋的空阔地带才有了打斗的痕迹,倒也说明苍梧岛的族人没有被这突然的变故吓着,知道如何减少损害。
一声震天的咆哮声从前方不远处传来,耳畔的风仿佛成了尖刀,将耳朵刺得生疼,连带着整颗心也悬了起来,加快了脚步往前跑。
碧蓝的海面汹涌着波涛,悬崖底下有规律地传来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。
二十几个青壮年有拿刀的、有拿叉的、有拿矛的,还有拿着家里种树用的大铁锹的,三面成环将一个“人”逼到了悬崖边上,那“人”身上的戾气重得很,正守着那一隅地方和一群手握兵刃的人僵持着。
嘴唇不知道什么时候干裂开,舔一下满嘴的血腥,瑶夙突然停住了脚步,不敢再往前走。
元戊叫他一声怪物都是客气的,那东西根本连人都算不上,浑身从毛发到四肢都是猩红的颜色,尖牙利爪,眼珠子是空洞的血红色,粗壮的肢体半直立着,像化形失败的野兽,从喉咙底发出粗糙的低吼声。
这没有半点人样的东西身上,半拖半拉地挂着一件色衣袍,上半身已经被宽厚的手臂和脊背撑裂了,仅靠着腰间的玉腰带吊在身上。
那是北胤的衣服。
是他吗?云珩心里已经有了答案,还是忍不住回过头来向瑶夙证实,可是万万没想到,这个敢把天捅个窟窿的姑娘,居然在他面前掉眼泪了。瑶夙……
瑶夙恍若未觉,见云珩和元戊水君都转过头来看自己,才下意识地在脸上抹了一把,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手里糊做一滩的水渍。
被妖兵围住差点儿死在妖界的时候她没有哭,被爹娘关在门外进不了家门的时候她没有哭,送别自小相识的故友的时候她没有哭,可是在这个并非生离死别的时候,她居然哭了。
原来眼泪不一定是在人难过到了极点的时候才会落下,有时候明明看到了希望,却又对眼前的一切无能为力的,甚至都不敢上前去接受这一切,才会惊觉原来连自己在哭都感觉不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