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见阿辉元气浑厚,却不懂得怎么施展,私下里,用了心在教导。
阿辉也是个好学之人,这才半年过去,就掌握了修炼的窍门,如今,功力与宋田山这个青宗大师兄已经不分上下。
谈话间,罗邙与银环从山上走了下来。刚到,二人目光就落到了车箱内的魔人身上。
魔人被长鞭捆住,罗邙与银环一靠近,他挣扎不休的身子蓦然一顿,骤然抬头,惊诧地看望二人。
“腾蛇……”魔人惊骇,满眼不可思议。
腾蛇,腾蛇……竟会是腾蛇。
腾蛇,哪怕是他化成了灰,魔窟里的大魔都不会忘记他。当年,就是他把整个魔族打落魔窟,甚至击杀了他们的殿下。
这次前来破坏地脉的是魔窟内生存了几千年的大魔,大魔寿命绵长,如果不出意外,永生不灭,十之八九都亲身经历过当年那一场大战。
所以只一眼,魔人就认定了罗邙的身份。
魔族对腾蛇的恨从远古延续至今,那份被封印的不甘与屈辱深深刻进了他们的魔魂中。
“啧啧,认识我啊。”罗邙眼里闪过诧异。
魔人愤慨,满眼仇恨地盯着罗邙:“你就是化成灰,我也认得你。”
罗邙勾唇,哧笑一声:“看来,我和你们之间,还真有一笔不得不说的故事。”
传承记忆里面,腾蛇曾与魔族大战。两方的仇早在千百年前就已经结下。
魔人狞笑:“腾蛇,你别得意,殿下即将复活,你逍遥不了多久了。早晚,我们会找你讨当年之仇。”
银环眉头一挑,讽道:“你确定你家那什么鬼殿下能复活?天天生活在佛光普照的佛刹里,我看,你们也别忙活了。”
真不知道这些魔哪来的自信,认定他们的殿下就一定能复活。
真当罗汉寺是吃素的么,有霍飞和缘痴那个老头在,魔族殿下的魔魂早晚会被耗尽,再无复生之机。
魔人目光转落到银环身上,幽黑的魔眼里带过一丝深疑。
仿佛是发现了什么,他目光突然大瞪,瞳孔里闪过一缕胆怯,随即搭下眼皮,遮挡住眼中泛起的惧意。
离开魔窟时魔魁曾有叮嘱,让他们注意女卉这个人。如果遇上了,最后是绕道走,不能去挑衅她,与她正面对上。
自从世间多了女卉这个人,魔族就知道,她是上苍特别弄出来克制魔族的。
魔族无力杀她,可她却能在挥手间就灭杀魔族。她的力量是魔族的克星,比佛力对他们的伤害更大。
前代女卉不知因何之故,从不正面与魔族对上,哪怕那时,魔族险些所人族灭绝,出手与魔族纠缠的都是腾蛇。女卉,似乎是生活在所有人的臆想之中,只闻其名,不见其人。
按魔魁的说法,这女卉,就是个心无点墨,只知伤春悲秋的烂好人,要不然,凭她对魔的克制,魔族怕是早在几千年那场争斗中就覆灭了。
看着突然歇了声的魔,银环手抵在下颌,轻轻地摩擦了两下,意味深长道:“这家伙,似乎在怕我。”
罗邙蹙目,在魔人身上扫了一眼,然后道:“走吧,先把这家伙捉去给霍飞,魔族入世这么久,他们却一直摸不到魔窟的位子,有魔人在手,说不定能有突破。”
魔窟位子成谜。降妖师内部已经多次提出寻出魔窟,直捣黄龙,但奈何却找不出它的位置。当初银环等人在横店捉住的堕魔的邪道,也不知道魔窟的真正位置。
青宗的四长老拿着一张久远的地图,摸寻了好些地方,也未找出。
魔族的藏身之地,着实太过神秘。而知道魔窟具体位置的红娘则被阵一派的人围困在禅皇洞,楞是不出来。
禅皇洞让阵一派一众道士头痛无比。
因为,红娘用来和他们僵持的阵法,出自他们阵一派曾经的一个先人之手。
说来,红娘与阵一派那也算是渊源甚深。
几千年前,红娘与阵一派某个高徒相恋。可那时人妖相恋世俗不融,红娘被逐出青丘,而阵一派高徒则被门派掌人囚禁禁地。
红娘不服,去阵一派设下三局赌约,想救出爱人,与之白头偕老。可最后失败,被阵一派镇压在了禅皇洞。
红娘的恋人乃要阵一派的人,她曾在爱人身上学了不少阵一派的阵法,被镇压之后,她凭借曾经所学破封而出。
而红娘当年被镇压之时已有身孕。因为阵一派三局赌约,妖元消耗巨大,身受重伤,生下的胎儿先天不足,人妖之后却因这原因,连化形都成了问题。
后来,红娘从禅皇洞脱出,见孩儿阳寿将近,就与一只禅皇洞附近修行的狗妖做下交易,让孩子诞下一窝血脉,这其中,便有当初被银环捉住的小火狐。
一窝后嗣三只狐族,一只犬族。那只小犬被狗妖带去,三只小狐狸红娘则亲自养育。
最后,那只被魔族用来养魂的小狐继承了她的衣钵,她之所以那般痛爱小狐,除了小狐是她后裔之外,还因,小狐长相与当初那个阵一派高徒最为相似。
小狐之死,让红娘极为伤心。
她把魔族企图复活他们殿下的事透露给霍飞后,就遇上了阵一派的追捕。她与阵一派恩怨纠结已久,当下就认为,阵一派是不愿意放过她,便使计躲回了禅皇洞。并用恋人曾经创出的阵法,把自己彻底保护了起来。
也就是这个阵法,让阵一派的人足足耗了一年。
——
银环一行人在黎明时分赶到了槟城。
这场人魔之战已经持续了一年多,生活在槟城的凡人早就被大战惊动,心里已有了猜测,却因种种原因,滞留槟城没办法离开。在这过年之际,好些人拖家带口躲回了老家,连外来人口,都比一年前少了百分之五十。
已近年关,本应灯火通明的城市,似乎也受这场斗影响,整座城市都黑漆漆一片,不仅如此,入城的过江大桥上,还矗立起了一尊镇邪的神圣佛像。
银环坐在车上,抬眸遥望窗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