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十四章(1 / 2)

“以前哪样?”穆温烟也很怀念以前, 可如今每每想起,心中总会难以抑制的酸胀。

她原本是围着萧昱谨转的,那人虽是总冷着一张脸, 但几乎对她有求必应。虽不愿意跟她一起爬狗洞,可每回她出事, 他必然第一个出现。

她嘴上不说, 但一直很喜欢他, 看在萧昱谨长的好看的份上,她可以忽略他的冷漠。

可后来傅恒泽来了,少年温润如玉,貌胜潘安, 笑起来眉眼微弯,可他总会恰好出现在穆温烟要去找萧昱谨的时候, 也总会恰到好处的说萧昱谨的坏话。

她得知萧昱谨与堂姐们关系甚好,她生气了,被蒙蔽了,倔强的脾气一上来便一发不可收拾。

可即便她冷落萧昱谨, 萧昱谨也不过来找她。

直到有一天暴雨如注,那晚电闪雷鸣, 穆温烟怕打雷,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萧昱谨。

因为萧昱谨此前时常抱着她一起睡午觉,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小秘密,她想被他抱着,闻着他身上的味道, 仿佛什么都不用怕了。

那一晚却是叫她看见了萧昱谨骇人血腥的一幕, 他持着长剑, 雨水模糊了他的脸。

穆温烟亲眼看着他杀了好多人, 那些人都是黑衣蒙面人,他杀红了眼,等到一切归为沉静,他发现了自己,又将自己从角落拉了出来,紧紧抱着她,失魂落魄般的喊她‘小烟儿’。

从那日起,穆温烟查出了傅恒泽的真实身份,也逐渐猜出了他接近自己的目的。

傅恒泽想要娶她,从而得到穆家的兵力支持。

她当然也怀疑过萧昱谨娶她的目的也不纯,但如今不一样了,她能读懂他了。

穆温烟甚至一想起自己曾经对萧昱谨的疑心,就心疼的不行。

从回忆中抽回神,穆温烟定定的看着傅恒泽,“傅恒泽,我们以前哪样了?你一开始接近我便是为了穆家兵力,纵使以前我当真将你视作好友,也远不足以令得我抛夫弃子!萧昱谨登基以来,勤政爱民,他也没有杀你,他是先帝的太子,先帝驾崩之时,他仍坐在太子之位上,你根本不知道先帝曾为了你暗杀过他,他难道就该束手就擒,认命赴死?你口口声声说,大楚江山本该是你的,可他呢?他坐在太子之位上,替你挡了多年的明枪暗箭,难道就是活该?先帝驾崩时,遗诏并未昭告天下,他便是名正言顺的大楚帝王。”

傅恒泽拒绝去想这些事,他只承认自己认为是正确的那部分。

“那遗诏呢?先帝的临终托孤呢?傅家与穆家皆面见了先帝,他们皆知,先帝是将皇位留给我的,就连你也是要许给我的!萧昱谨蒙蔽世人,公道何在?!”

穆温烟突然笑了,可笑着笑着,她眼睛里淬了些许晶莹,但她的眼神坚定无比,“公道?你勾结外邦,挑起两国战事,导致多少人家破人亡,黎明百姓又向谁讨公道?!倘若萧昱谨残暴昏庸,你要取而代之,那我即便是与他一共赴死,我也不会选择你。”

“傅恒泽,我是穆家人,骨子里流着穆家的.精.魂,我穆家世世代代所求的就是百姓安泰,大楚昌盛,你口口声声的公道只是你一个人的公道,根本站不住脚。”

傅恒泽只是抓住了一句重点,“倘若萧昱谨残暴昏庸,你宁可与他一道赴死,也不愿到我身边来?”

他一步步靠近穆温烟,眼睛里都是绝望。

就好像支撑着他走到今日的最后一根稻草也塌了,他的信仰和执念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回应。

穆温烟后退了几步,问道:“你这次入宫的目的是什么?”

傅恒泽突然伸手,一把捏住了穆温烟的细腕,稍一用力就将她拉入怀中,以前舍不得对她用狠的,可今日他控制不住,江山和美人本就该属于他!

傅恒泽俯视着怀中人,馥郁的清香扑入鼻端,掌心的肌肤触感丝滑细嫩,即便是他也不由得心神荡漾,萧昱谨是不是每晚都爱不释手?

傅恒泽眸光暗了暗,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,那份温润如玉不见了,取而代之的是阴蛰狠厉,“还能是为什么?当然是给我的好侄儿送上满月礼。”

穆温烟一惊,“你到底要做什么?慎儿他还只是个孩子!”

傅恒泽轻笑,唇往前凑了凑,仿佛是想一亲芳泽,穆温烟出于本能避开了脸。傅恒泽没有继续,他闭眼深深吸了几口美人身上沁甜的香,“烟儿放心,我当然不会伤了孩子,他毕竟是我的侄儿,看在萧昱谨多次不杀之"恩"的份上,我也会放过这个孩子,今日入宫,只是想看看你,仅此而已。”

穆温烟挣扎了一下,没有挣脱。

她此刻猛然惊觉,除却萧昱谨之外,她不喜任何男子挨近。

她算着时辰,这个时候萧昱谨大约能意识到什么了。他在自己身边放了人,而她又反常的单独见了一个太监,萧昱谨势必能猜出一二。

正思量着,外面传来了动静,傅恒泽又是意味不明的笑了笑,“烟儿,你太狡猾,不过等我下次再见到你,你便没机会使诈了。”

他放开了穆温烟,临走之前抓着她的手,强行拉到他唇边亲了一下,“烟儿,我会证明给你看,错的人是他萧昱谨,而不是我。”

殿牖打开,门外的庄嬷嬷与玳瑁皆已昏厥在地,是傅恒泽的人前来接应他。

这厢,傅恒泽刚离开,萧昱谨就大步赶来,帝王眉目紧锁,一上前就拉着了穆温烟的手腕,她吃痛,嗔了他一眼,“你怎的才来?”

萧昱谨刚想斥责几句,但一思及穆温烟刚刚出月子,只能作罢,“他说了什么?”

穆温烟如实交代了一遍,当然忽略了傅恒泽对她动手动脚的事。

被帝王凝视着,穆温烟心发慌,“他大概是疯了,只怕……会做出什么事来,真要是到了那个时候,你……你打算怎么做?若不交给卫炎来办吧。”

她始终记得,那晚他抱着她,少年的声音在颤抖,“他是我六弟!我不能杀他!”

有时候越是表面冷硬无情之人,反而心肠是热的。

萧昱谨的帝王之术已修炼到了极致,可这人始终不够心狠,穆温烟知道他这些年背负了太多良心债。

不想让傅恒泽死在他自己手中,除却是顾及着兄弟情之外,也有他不够狠辣的原因。

穆温烟拉了他走出偏殿,庄嬷嬷与玳瑁等人都被打晕了,此刻她单独待在帝王身边,两人如今虽是夫妻合鸣,但有些事从未放在明面上说过。

穆温烟拉着帝王的一根无名指,道:“贤妃的死都是苏氏做的,当初对六皇子下手的人也不是你,你不用再想着愧欠他什么了,至于皇位……历来都是能者居之,他都叛国了,哪还有资格当大楚国君。”

萧昱谨拧眉看着眼前人,她身上有陌生味道,是淡淡的檀香,若非方才被人抱过,不太可能留下气息。

帝王眸色暗了暗,“烟儿到底想说什么?”

穆温烟沉默稍许,在萧昱谨的幽幽注视下,她说,“傅恒泽是一切的源头,皇上还是放不下幼时的兄弟情义么?所以才迟迟不杀了他?”

萧昱谨牵着她的手,漫无目的的走在千步廊下,男人从不轻易袒露他自己,四下无人,沉默片刻后,萧昱谨道:“是时候该了结了。”

***

穆温烟在东宫待了半天。

无论她怎么求,萧昱谨就是不准她亲自养育孩子。

这才将将一个月过去,小太子已经长的粉润可人,五官逐渐明朗,一双乌溜溜的大眼格外有神。

国公夫人抱着舍不得撒手,笑道:“烟儿,太子殿下随了皇上,这容貌当真无可挑剔,我瞧着他像是能听懂人话,比你幼时还要聪慧。”

被夸赞的太子殿下乐呵呵的笑了笑,又对国公夫人眨了眨眼,哄的国公夫人哈哈大笑了几声。

穆温烟也觉得儿子聪明的过分,除却出生那日,他鲜少会哭。

别的孩子离了娘亲会嚎啕大哭,可皇太子似乎根本不需要娘亲。

从东宫回来后,穆温烟一直神情蔫蔫的,萧昱谨过来时,她也没有给好脸色。

萧昱谨饮了酒,但酒气很淡,他一上来就从后面圈住了穆温烟,众宫人心照不宣的退了出去。

“烟儿在想什么?这般无精打采?若是想了不该想的人,朕可是要惩罚你的。”萧昱谨威胁道。

穆温烟觉得萧昱谨对自己的误解有点深,她转过身来,怒嗔了他一眼,“慎儿都不需要我这个娘亲,这事都怨你!”

她本来想要自己喂养孩子,可萧昱谨却恬不知耻的说出那种羞人的话,什么叫留给他……

月子里让他得逞了几回,那之后穆温烟怎么都不肯了。

“烟儿只是在气这件事?”萧昱谨呼出的热气带着淡淡的酒味,他的眸光沉了。

穆温烟太了解他,知道这是他.动.情.之后的样子。

萧昱谨低着头,又说,“烟儿,你与朕都四个月零八天没有那样了,你今晚莫要与朕置气,办正事要紧。”

穆温烟还以为他会揪着今日的事不放,她也知道,萧昱谨一定派人去追踪傅恒泽的下落了。

这人怎么能这样……浪.荡!

“萧昱谨,你以前的冷漠寡言都是装出来的!早知道你的真面目……我就……”

“你就怎么样?”萧昱谨打断了她的话,指尖轻挑她的下巴,他微低头,唇逐渐靠近,但又使坏的不去碰触,呼出的酒气皆喷在穆温烟脸上。

他又低低说,“朕以前在西南偷偷亲过烟儿,那日烟儿在装睡,其实你什么都知道,烟儿非但没有拒绝,反而任由朕亲了你。烟儿,其实你那会就迷恋朕的容貌,对吧?”

穆温烟快要囧死了,自打被他扒开了一切伪装之后,他总会想着法子让她难堪。

字据被他‘珍藏’起来就算了,还提及这些‘见不得光’的陈年往事,让她无言反驳。

这个时候她也不想顾及仰面了,索性抬起手臂圈住了帝王的脖颈,踮起脚与他对视,“是啊,我那会垂.涎.于你了,可谁知你表里不一,表面君子,实则私底下……”

“朕私底下怎么了?”萧昱谨顺势.勾.着的她的细.腰,以免她垫脚太累。

穆温烟也知,萧昱谨不可能与堂姐有什么不清不楚,否则他大可以将堂姐娶入宫,而且那时候如果他娶的人是堂姐,爹爹一定会答应,而不会百般为难于他。

“皇上记忆真好,那皇上可还记得,有一年的花朝节你去了堂姐的闺房,不知皇上作何解释?”穆温烟只好奇,并非是不信任萧昱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