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哪来有一个军师的样。
但齐师求画像心切,都第二天都没走。
眼看,明天就是大年三十,齐大人还真是一点也没有走的意思,请了他好几次回去都被打回来的狄禹祥头疼不已,这早听齐大人用过府里的早膳,还吃了一碗齐府送过来的补汤后,就知这位齐大人是不达目地誓不休了。
狄禹祥只得去见人,先提起了这事,“这画像我们家是真画不得,齐大人也知这其中的原因,何必为难我们这等为臣之人?”
齐师见他终于提起了,也是苦笑道,“过年这几天,每年南突必会来挑畔一翻,给我们南海州紫王府添晦气,大人往往这等时候暴躁不已,他心情一不顺,打仗也是不择手段,去年他还爬上了南突的船,要去砍南突主将的头,如果不是我们的死士去得及时,再过几天,就会是我们家大人的忌日了,现在这几天他心浮气躁,一口一个杀光南突贼,老夫也是都快愁死了,我这边让他不上战场罢,可没他在,我们的将士就会少一半的士气,他要去了,可老夫想就是我拼了这条命,也是拉不住王爷现在那狂躁脾气,只想着如果今年有娘娘的画像,他看几眼,能比以前惜命点,老夫就阿弥陀佛了。”
“这管用?”狄禹祥皱了眉。
“狄大人就没在战场上因想起家人惜命些?”齐师眼睛垂下,把眼里的精光拦住,淡然问道。
狄禹祥扯了扯嘴角。
“还请狄大人三思……”齐师淡道,“这几日南突进攻之时,哪天来,我们也不知道,南突人生性狡猾,总想杀我们个措手不及,狄大人也知道现在三个码头都已经封住不许船只来往了,我们王爷现在已经住到战船上去了,大家好好过年的时候,正是我府将士为百姓保家卫国之时,而我这个老光头,没想多的,只想让我家王爷好过一点,好让他再为我大易卖几年命……”
他家王爷若是出事,依现在狄大人的实力,也未必抵得住南突。
狄禹祥是真没见过把儿女情长之事这么正儿八经扯上正事的,还说得这么义正言辞。
“狄大人……”齐师朝狄禹祥拱手,“我家王爷还在战船上等着您呐,您就不想去看一看?还有您拔营就不需要老手帮着安置指点?我们有五千的新兵,正是我家王爷从恒常,弯口训练出来的,这次他们无需上战场,他们对恒常弯口熟悉,帮着安置不说,还可跟您挑的那一万人陪着练练身手,您看?”
狄禹祥苦笑不已,揉着脑袋道,“齐大人,你这是让晚生为难啊。”
“哈哈,”齐师哈哈笑了一声,拍了拍狄禹祥的肩膀,“那狄大人再好好想想,反正我不急。”
他是不急,大不了,这年就在狄府过了,当尊狄府送不走的瘟神。
狄禹祥回去的路上想了半天,回了屋后,也还是没跟妻子说。
人送不走就送不走,练兵的事,他的士兵迟早都要熟悉恒常弯口,先让他们摸索着熟悉也正好磨练他们,至于上紫王的战船观战,熟悉南突,他想这次等南突来,他到时就算是上不了紫王的战船,但自己驾船过去,依他的身份,紫王也不好拦他。
如此一来,妻子不必为难,他们也无需留下让皇上觉得他们逆心的把柄。
狄禹祥再度请人请不走,萧玉珠也没说什么,两夫妻商量了一下,觉得这事就让齐师去了,他留在府中过年没也什么不好,再说,等南突人一来,齐师身为军师不走也得走。
哪想,他们夫妻两人还是小看了紫王和齐师,南突人在大年初一晚上来袭,齐师没走,而紫王却来了。
他身披盔甲,身背长弓,尤如战神一般降临在了狄府,见着狄禹祥夫妇后就对狄禹祥道,“我来接你观战的。”
狄禹祥正要拱手,紫王摆了一下手,“你去准备,我等会就走。”
狄禹祥犹豫地看了妻子一眼,见妻子朝他摇头,示意她没事,他抿了抿嘴,在紫王的虎视眈眈中还是走了。
他一走,紫王就对萧玉珠瞪眼,“你们女子怎地就赁个麻烦?我不过是想看一眼她现在长什么样了,得了,也不用你给我画了,你就画个她的眼睛让我瞧瞧。”
说着就让随从把笔墨摆上,然后他扯着喉咙就大吼,“齐师,齐师,打了,你娘的还猫在狄府干什么,还不快快随本王去战船上去?”
在一片振耳欲聋的声音中,萧玉珠手中被人塞了笔,她几乎是被半强迫地画了一对眼睛出来,前后不过几个眨眼……
紫王一看她大笔一挥就是一双冷眼,什么也没说,扯过画纸看了两眼,嘴角一翘,抬脚就往外走。
萧玉珠心魂未定搁下笔,就听紫王在外头哈哈大笑着说,“我就说你这个狗头军师那些小花招不管用,你看本王一出马,片刻就搞定!”
这时就听齐师在外头说,“我看看……王爷,这就是皇后的眼睛啊?”
“嗯,怎么?”紫王的声音语带威胁。
“太冷太威严,王爷,我看您还是死心罢,她比您还霸气。”
“滚!”
这厢萧玉珠来不及多听这对王爷军师说什么了,她已经踏出门匆匆走过这对说话的主仆,去了后屋,看到丈夫把盔甲穿了一半,她快步上前为他穿衣。
铁甲冰冷沉重,南海冬天虽不冷,但一入夜海风吹来也会刺骨,萧玉珠紧紧抿着唇为他系好盔甲,正要说话的时候,就听门外狄丁在道,“大人,王爷说让你快快过去,他们就要快马去了。”
狄禹祥紧握了妻子的一手,在她唇上快速地印了一吻,拿过放在挂钩上的弓箭,快步出门。
“爹……”门外,是长南他们叫着父亲的叫声。
不一会,长南他们进来了,萧玉珠看到大儿满脸兴奋,与她道,“娘,要打仗了,外面敲锣打鼓起了,您听到了吗?”
萧玉珠闭了闭眼,果然听到了一声响过一声的敲锣打鼓声,也不知怎地,刚才竟然急得一点声音也没有听到。
南海之战啊,就这么打起来了,打得让她觉得她一点心里准备也没做好。
“娘。”长南看出了母亲的担心,忙担心地叫了她一眼,他顿了顿,拔腿就往外跑,“我跟爹去,我护着他。”
萧玉珠顿时急得眼都红了,“你给我站住!”
长生长息一看,什么也顾不上说了,飞快跑去拦长兄。
那厢长南没跑多远,就被慢吞吞来的长福稳稳地拉住了他的衣袍,长福问他,“大哥是去哪?可有跟娘说?”
长福身弱,长南怕一个甩手伤了他,硬是停住了步势,耐心地回答,“我跟爹去打仗。”
“那跟娘说了?”
“说了罢。”长南有些心虚地道,刚说完,就被扑上来的长生长息一个攀住,拿着他就往里走。
“快去跟娘道歉,你都快把她急得心都要跳出来了。”长息瞪他大哥。
“唉。”长福依旧走在最后,他听他三哥这么一说,老成地叹了口气……
大哥自来南海,就一天想比一天打仗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