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章(1 / 2)

“二哥。”苏蓉绣直起双膝来。

“如何?这般大了,总不至于还得二哥哄哄你?”

苏暻綉笑着,手还没来得及伸出去,苏蓉绣便已经同小时候那般扑进了这怀中,脑袋只埋进那胸前,像是受尽了千般大的委屈一般。

“二哥,其他事情你不必想办法了,蓉绣本也不曾想过嫁人,年前大娘替我说亲的时候我便想拒绝,如今这事儿出的倒是正好,我哪里也不去,就留在苏家,留在二哥身边,这辈子,只为二哥做出最上层的绣品。”

“瞎说。”苏暻綉笑道,“姑娘家哪里有不嫁人的?”

本来此前是想说合苏蓉绣和唐丰那混小子,想着好歹靠着自己一层关系,唐丰如何也不能欺负这妹妹,可哪晓得遇着那九王爷出了这混账事。

唐家老爷子如今稳坐姑苏府衙第一把交椅,唐丰虽在家中排行老九,但也是正房所出,苏蓉绣按身份来说本是配不上,但苏暻綉一向偏爱这妹妹,便是打定了主意如何也要凑成这事儿。

谁晓得这回倒好,闹成这般难看,别说唐家老爷子应不应,只怕唐丰本人都不见得心里投不膈应。

苏暻綉叹下一口气,手臂环着苏蓉绣,掌心只一下一下轻轻拍着那瘦弱的背脊。

“你若实在不愿嫁人,二哥养你一辈子。”

二哥哥向来都是最好,从来也不会多问些什么,不管苏蓉绣和那九王爷的事儿在外传成了哪般,他也从始至终,一心一意的只相信着自己的妹妹。

苏蓉绣高高兴兴的从祠堂回小院儿,待瞧见那光时,小狗还托着下巴,亮着眼珠子真跟什么看门狗似得眼巴巴坐在院门口望着。

“三小姐无事?”

苏蓉绣一时高兴,见小狗伸手了,自己便也伸手将他握住,“二哥来了自然是无事。”

小狗一愣,看着苏蓉绣伸过来的手,还不及做些什么反应,人家便是又松开来。

苏蓉绣双手负后,蹦蹦跳跳的朝里走,收了在唐家做事战战兢兢的模样,此时看着,才像是有了几分这个年岁该有的活泼开朗。

“只能委屈你在这绣坊里睡了,明日我翻翻我存起来的银子,看够不够给你买张床。”

刚洗漱完毕的苏蓉绣,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淡淡的昙花香,如墨的黑发长长一把披在身后,大抵是洗完澡等下打算直接休息,所以也没功夫再扎一遍。

身上只穿着内衬和一件宽大外衫,这绣坊是苏蓉绣院里的小房间,以前娘亲在的时候,这屋子是她用来读书识字的地儿,后来娘亲走了,苏蓉绣只好当他做杂物间。

大大小小的绣棚,好的坏的,没舍得扔的,打算修修再继续用的,全数堆在这间屋子里。

小狗跟着进屋的时候,苏蓉绣手里拿着钥匙捅这门锁都捅了半柱香的时间才给捅开,他也是没忍住吐槽了一句。

“你是多久没来过这边?”

苏蓉绣只道,“快三四年吧,我现在用的那绣棚是二哥送的,可顺手可好用,这么久也不坏,不需换新,我自然就再没朝这屋子里走过。”

小狗撇嘴,“张口闭口就是你二哥,可是稀罕你有个二哥了。”

苏蓉绣笑,“我二哥哥可好。”

“再好也是你亲哥,以后要娶的还是别家姑娘,等看他成了亲,还得不得待你这般好。”

房门一推开就是扑面的灰尘,两个人呛的直咳嗽,咳完才拿袖口扬开这灰尘,然后动手开始腾地儿。

将绣棚全数塞到房间另一侧,小狗擦着地板,苏蓉绣则是跑回自己房间去拿干净的被褥和被罩。

小狗嫌弃的踹踹那满屋子烂掉的杂物,“这些东西没什么用,明日我便拿出去帮你丢掉吧。”

苏蓉绣偏头想想,“这间屋子是你的了,想要的不想要的,你自己决定。”

小狗听完这话便是一愣,随后扭扭捏捏的张嘴去问,“三小姐,你做什么待我这般好?”

“你来住自然是要给你找个房间,这算什么待你好?”

“不,我的意思是,你分明可以不给我这个房间的。”

“不给你房间,那你去哪儿睡?”苏蓉绣细致的将被褥扑在地面,拿掌心按平每一处边角,“举手之劳罢了,再说你以后有的是活儿要帮我做,这不算什么。”

小狗不满,“你对好这个字的定义就这般高吗?”

苏蓉绣转过身来,“你得记住,这世上没人会无缘无故的真心待另一个人好。”

“可是唐家九公子就是无缘无故的救了我啊。”

“…………”

“他分明是可以不管我,他分明是可以直接把我丢给那九王爷处置。”小狗急切的辩驳道,“但他还是救我了不是吗?和你一起,想法子替我平事儿。”

苏蓉绣听完也是毫不在意的耸耸肩膀,“对你来说是恩情,但对人家来说,举手之劳罢了。”

“不管是不是举手之劳,人家出手了我便不能忘记。”伸手抢过苏蓉绣手里抓着的软枕,小狗道,“滴水之恩必将涌泉相报,这世上确实没人会无缘无故的待你好,但不论如何,人家做了,与你而言,便是一回重生。”

苏蓉绣视线闪避,像是在思考。

不过她到底是没能回答这个问题,不愿意从这些观念方面的是由同小狗吵架,出生不同,站的位置不同,想的做的遇到的遭受的全然不同,如何能要求他人同自己一般感受?

夜里躺回床榻上,苏蓉绣翻来覆去如何也睡不着。

九王爷那双眼睛仿佛就在什么地方死死的狠盯住自己,那人的眉眼极为好看,深瞳之内是让人看不懂的神秘,也有一丝‘众人皆醉我独醒’的嘲讽众生之意。

说实话,苏蓉绣怕极了那人。

虽然她自小便擅长伪装,可处在那男人眼皮底下,却始终有种无处遁形的无措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