伙计们见到席云芝进来,全都跟她打了个招呼后,便作鸟兽散,回去干活儿了。
席云芝走入柜台,沉稳的黑眸总露出一点胜利的目光,旁人也许不知,但是她可是知道的,德云客栈,湘潭楼和五岳都是席家的产业不错,但却都是五房手里最赚钱的铺子,看来知州府的人是听了周氏的搬弄,信以为真,便就急着出手震慑商素娥了。
不过,周氏也许不懂,商素娥这个女人,软硬不吃,你若对她好些,她瞧不起你,你若对她不好,她就会想方设法弄死你,也就是说,周氏此举若是成功将商素娥逼急了,她可是会不惜一切代价,猛烈反击的。
到时候她只需坐山观虎斗,这把火怎么烧也烧不到她身上来,一箭双雕,一举两得。
从前在席家已经受够了,她被害的父废母亡,亲弟失踪,母亲死的那样冤枉屈辱,那样惨烈,她一直隐忍着,装聋作哑就是为了积累实力,憋着一口气,等待时机一举反击。
而现在反击的巨轮已经开始转动,如今这些,不过只是刚刚开始。
☆、第36章 肥羊宰
席云芝从云翔楼买了好些点心和蜜饯,准备带去绣坊给兰表婶她们打打牙祭,女人家都爱吃些点心瓜子,对甜食有特殊的爱好,她们日夜替她赶制绣品,她也理应要保证她们的生活质量才行。
正往回走,却看见张延从人群中跑了过来,气喘吁吁的对她说道:
“可找到你了。”
席云芝见他找急忙慌的,不知发生了何事,遂问道:
“怎么了?”
“有,有个外地客人想租了滴翠园,不知怎的找到得月楼去了,我听你提过说,说滴翠园不想外祖,可是他出的价确实挺高,我就跑来问问你。”
席云芝跟张延并肩走在街上,奇道:“他出多少?”
张延对席云芝比了个手势:“两万两,租半年。”
“……”这个价格就连席云芝都感到很意外了,不禁重复一遍:“两万两,只租半年?”
“是啊。看那人的样子的确像是富家公子,据他说是因为自己住的客栈突然被官府封了,所以,带着全部的家当正在滴翠园门外等呢。”张延看着挺混,但确实有一份古道热肠的心,专心去做一件事的时候,总是一门心思,全力以赴。
“你怎么说?人家还在等答案呢。”张延见席云芝还在思考,不禁催促道。
席云芝耸耸肩:“好啊。这么高的价格,说不愿意租,那不就是笨蛋了吗?”
张延得令之后,便就转身去了。他现在俨然已经成为席云芝的专属中间人,无论什么事,什么情报,总会想着第一个来告诉席云芝听,自己要做什么事,拿不定主意的,也会下意识的来问席云芝的意见。
没想到滴翠园刚买下不久,就迎来了这样一件好事,两万两银子租半年,虽然滴翠园的布局与风景确实不错,但这个价格也依然高的出奇,她曾经也想过要将房子转手卖了,或是租了,但这价格明显比她的心理价格高出了许多许多。
傍晚的时候,张延就趾高气昂的拿着一纸合约和两万两银票来到了南北商铺,将东西往柜台上一抛,潇洒的拿起一旁的水杯兀自倒水喝。
席云芝对他的随意见怪不怪了,将合约放在一边,拿起那面额一千的二十张银票,看了一眼票上的出具方,竟然还是京城的万通票号,原来租下滴翠园的外地人,是从京城来的,怪不得出手这般大派。
席云芝感谢张延替她奔走多日,又强塞了五千两给他,说是有钱大家一起赚,张延倒也不是为了这钱才替席云芝奔走的,他想推辞不要,但五千两银子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,最后也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手,就收了下来,并且反复询问席云芝会不会后悔之类的话,在得到席云芝肯定的回答之后,他才揣着银票,放心的离开了。
***
席云芝晚上回到家中,发现昨天来蹭饭的那位萧公子又来了。
但是今天步覃不在家,步承宗便被萧络缠着在厅中下棋,看见席云芝回来,步承宗像是找到了救星般,赶忙向她招手。
“孙媳妇啊,快,快来,你来陪萧公子下几盘。”
席云芝见步承宗脸色有异,想发怒却又被迫隐忍着不能发,她哪会猜不到,他这是在向她求救,可不是真的要她下棋,遂谦虚回道:
“爷爷,孙媳妇不会下棋,不过先前刘妈说她煮的红枣银耳汤正巧熟了,要不,孙媳给二位盛两碗来养养神吧。”
步承宗正愁找不到借口,这下就来了精神,用极其夸张的语调说道:
“红枣银耳汤啊,老夫最喜欢吃的就是这个了。去盛两碗来。”转头看了一眼萧络,老脸上挤出一点笑容:
“萧公子,要不咱们先歇歇,喝完汤,等覃儿回来,我让他陪你厮杀个痛快,可好?”
“……”
席云芝跨出门槛时,便听见爷爷这般说,心中不禁感到无奈,爷爷你不愿意做的事情,怎么能这么轻易的推给夫君做呢?真是不厚道。
正盛着汤,步覃便龙行虎步的走了回来,看他行色匆匆的样子,显然是步老太爷不胜其扰,派人去营地喊他回来的,席云芝手中端着两只碗也不忘到门前迎他,步覃看着她的模样,又看了一眼厅堂的方向,便好像明白了什么,从她手中接过一碗后,就往厅堂走去。
萧络看见步覃回来,手里还给他端了一碗汤,以为步覃亲自端来给他喝,那样子别提有多惊喜了。正要伸手去接,步覃却突然收回手臂,端着甜汤,兀自送到嘴边喝了一口,然后像是觉得味道还不错,便就坐在太师椅上,等带席云芝递来调羹。
萧络伸出的手尴尬的收了回去,却也没有动怒,而是站起了身,故作轻松的对步覃找话题道:
“对了,步兄不愿招待我住在你的宅子里,那我便就去城里租了一个院子,环境也挺清幽的,只是见不到步兄,萧某甚感寂寞呀。”
“……”
席云芝又去盛了一碗汤来,正巧听见萧络的话,脚步稍稍一顿,租院子?
不会他就是个那个租下她滴翠园的那个京城阔少吧?
如此……她是不是要价太狠了?毕竟这人看起来(真的只是看起来,夫君根本不甩他)像是夫君的朋友。
怀着忐忑的心情,席云芝吃完了晚饭。
萧络也在晚饭后,觉得纠缠冷若冰霜的步覃很是无趣,便也早早提出了告辞。
席云芝在房间里等了一会儿步覃,见他还是不来,便就将针线收入钵篮,去到书房找夫君坦白去了。
谁知,把这件事原封不动的跟步覃说了一遍后,步覃的反应却是出乎席云芝意料的。
“太便宜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