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然这次把二丫算计了进去,但以程氏的精明,现在保准就回过味来。老话说民不与官斗,族长再小也比她爹强。装傻充愣只能用这一次,往后的日子还长着,以她现在这点实力,得小心再小心。
“哎……”
爹惆怅而又压抑的叹息声传来,她神经一下子紧绷。
家里的状况她知道,说是家徒四壁也不为过。前世有她卖身的银子撑过这道坎,现在虽然她躲过了危机,但办族学是沈家一族的大事,这钱就是说到天边也得交。
她想着今天吃完饭后,厨房内爹娘的争执。娘想回邻村娘家借点钱周转,却被爹坚决的阻拦下来。她明白外祖家那笔糊涂账,当年一对大吉的龙凤胎,轰动了十里八乡,可没曾想不到周岁龙死凤生,大喜之事瞬间变成了凶兆。活下来的李家大娘子,也就是娘,落到了极为尴尬的境地。当年奶奶正是听说了这一点,才人说媒让她与父亲成亲。
一桩亲事,足以说明他们两人在各自家族的地位。虽然沈李二家都是附近有名的大族,他家如今却是哪边都指望不上。
“孩子爹,我就回去一趟吧,我娘总不会不管我。”
李氏细微的声音传来,沈福祥大幅度的翻下身,稍微拔高声音,再次斩钉截铁的拒绝:“不行。”
宜悠一直装睡,却听到娘忍不住的抽泣。指甲刺透手心,她却是更加坚定了决心。不论是为了眼下,还是以后,他们家都不能再这样一贫如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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抱着这份决心,宜悠翻找着过往的记忆。
陈德仁出身京城大族,外放为一省巡抚,吃穿用度自是极尽奢华。府中大到亭台楼阁,小到一根绣花针,拿出来都有说头。居移体养移气,陈府几年间她长了不少见识。曾经浸淫其中时只觉得是好享受,如今回到乡下,她却能体味出其中天壤之别。
繁华背后任何一门高超的技艺,都是无尽财富。现在她只可惜,当初傻得只知道争宠,未曾用心多学点。
想了一会,还真让她琢磨出那么点能来银子的本事。
说服疼她的爹娘,对她来说更是小菜一碟。
“卖包子?”
见李氏并没有直接否定,宜悠心里更有数:“女儿前几天病着,脑子里竟是平白多了许多东西。原先好些稀里糊涂的事,现在竟然全都明白过来。二伯一家虽然看似对我亲,但始终隔着一层算计。只有爹娘和长生,才是我最亲的人。”
坐在纺车前的李氏红了眼眶,先前她还只是怀疑,现在亲口听到,绝对假不了。闺女真的开窍了,只要她懂事,她就是再苦再累也值。
坐在李氏身边,宜悠趁热打铁:“读书人都说士农工商,匠人和商贾排在佃户之后。可娘放眼看这十里八乡,最穷的都是种地的。除去为官之人,就数商贾最富庶。二伯母昨天拿绫罗绸缎撺掇女儿与人为奴为婢,可女儿贪懒,不想去官家受那份罪。只能委屈爹娘,靠这别人瞧不上的伎俩赚钱。”
停下纺车,李氏擦擦眼泪。以前闺女看到漂亮衣裳都走不动道,现在却是全然变了。感动之余,她更恨二哥一家竟然打这份主意,真当她是泥捏的不成。被当灾星在李家长了十六年,没有点手段她早成一摊红颜枯骨。以前有顾忌,现在女儿转了性,她再也犯不着投鼠忌器。
看到娘脸色晦暗不明,宜悠有些吃不准:“娘,是不是女儿说错了什么?”
看闺女那小心的模样,李氏忙转了脸。她有这份心,她还有什么理由不支持。
“等你爹回来,我跟他商量下。”
话音刚落,背后传来中年男子的声音:“不用再商量了,我答应。”
就连一早跑出去玩的小长生跑过来,睁着乌溜溜的眼睛蹦蹦跳跳的凑热闹:“卖包子,蒸包子,长生也要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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商量好后一家人就忙活起来,家中虽然穷,但卖包子是小本买卖。即使卖不出去,也能存起来当干粮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