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为他没有达到叶城主的“意”。
剑意,那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,是一种境界,一种将人与仙划开的境界,宫九能被称为“剑鬼”,是因为他的天分,他诡异的路数,但叶城主那般无法复制的道,却绝对不是宫九可以模仿的。
所以叶孤城是叶孤城,宫九是宫九。
他看向叶城主,眼神愈发灼热,九公子实在是太聪明了,太过于聪明的人就很容易得到别人穷尽一生都无法得到的东西,一般人要苦练10年才能学会的招式,以他的能力,或许只要看上一边就行。
这么说可能有些夸张,但叶城主的剑招,还真是他这么多年以来,唯一感到无法简单学会的东西。
他是独一无二的。
九公子眼底有火焰在燃烧,那是热烈的业火。
这份炽热的温度,虽不知道别人如何,在他身边的下属是切切实实感受到了。
就好像一直活在深渊的恶鬼身上突然多出了人的温度。
他在面对沙曼的时候,似乎也是个人,但绝对是个令人毛骨悚然的人,九公子对于沙曼的宠爱,很像是男人对于女人的宠爱,但从沙曼偶尔表现出的厌恶,以及九公子的神情中却无法对两人之间的关系盖棺定论。
即使睡在一张床上,距离为负数,也不像是情人的情人。
下属们多多少少有所感觉,却不敢在背后嚼舌根,因为他们都知道,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,敢在九公子背后说三道四,除了死,还是死。
为什么发生了关系的男女之间会产生仇恨?
为什么沙曼姑娘对九公子如此冷漠?
只要想想那个男人是宫九,无论发生什么事似乎都很有可能。
血是热的,剑是冷的。
沾染了血的剑,还是冷的。
雪白的刃上挂有一滴血珠,夜风吹过,血珠摇摇欲坠,随着剑刃的抖动,落在泥土之中。
没有留下一丝痕迹。
叶孤城的脸很白,但眼睛却很亮,其中仿佛蕴藏着漫天星辰。
他仿佛明悟了什么道理,就好像蒙在眼前雾气重重的屏障被破开,看见了背后的宇宙万象。
这世界上,有一些事情大概是注定的。
就比如说,叶孤城注定会杀了公孙兰。
但他不会以缎带紧紧地勒在对方脖子上,以如此侮辱人甚至隐蔽的死法让她死去,而是作为一个剑客,以手中的剑,送她上路。
剑芒划破夜空,比一闪而逝的流星还要明亮。
九公子的眼睛,微微睁大了一点。
“————!!!”
风声,就从九公子的耳边刮过,虫鸣,青蛙的叫声,夜晚树林的种种从他耳边消逝,剩下的,仅仅是下属惊恐的脸。
发生了什么?
宫九面无表情地低头,他看见了刺穿自己肩头的利刃,将他整个人钉在树上,入木三分。
如果再往左一点点,刺穿的,就是他的喉咙。
——百步穿杨。
他见识过天外飞仙一件破九天的气势,如虹光,如闪电,但从未想过,叶孤城竟然还会这样高明的剑招。
而且他是为什么能使出这样一剑,是为什么确定,他所在的地方有人?
九公子突然笑了,他好像一具根本无法感觉到疼痛的僵尸,用剑人的内力太高,一时半会儿绝对无法将剑刃从树干中拔出来。
朗月已经在向宫九所在的方向飞奔而来,剩下的时间,绝对不足以他将剑刃拔出。
所以他做了一件事,一件让下属恨不得把眼珠子瞪掉出来的事。
九公子任凭剑刃刺穿他的骨头,将剩下的骨骼一同绞烂,雪白的刃刺穿了他的肩膀,紧接着,刺穿了他的半个人。
他将自己硬生生从剑刃中“撕”了出来。
九公子道:“走。”
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冷酷,没有受到一丁点儿的影响,就好像严重的伤势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。
下属低着头,眼皮子往上一抬,就看见红色的血,红色的肉,与森森的白骨。
说是森森的白骨或许不太恰当,因为他看见的,分明是骨头的碎片。
九公子对自己有多狠,他算是知道了。
宫九说走,那就走,几乎是他语音刚落,脚一蹬便运起了轻功。
他的轻功很好,很诡谲,并不如同叶城主那般飘然如飞仙,倒像一抹真正的幽灵。
来无影去无踪,只能捕捉到雪白的影子。
属下想要跟上他,必须使出全身气力,而且他还必须跟上九公子,如果没有他带路,天知道九公子会跑到那里去。
就算是逃命,他也是不认路的。
宫九并不否认自己是在逃跑,相信任何一个人都会做出相同的选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