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啪”,“悔儿知错。”
“啪”,“悔儿该罚。”
傅龙悔挥掌自罚,每一下,都似乎用尽全力,十下打过,悔儿认错的声音都有些含混。两侧脸颊都肿胀起来,透着青紫。
傅青峰手中的茶杯啪地一声,摔碎在悔儿身前。
悔儿停手。依旧跪得笔直。他的十个手指也都肿胀着,垂在身侧时,微微地颤抖。
悔儿开始褪衣,如弟弟错儿一样,褪尽衣裳,接过灰衣老人奉过来的蛟皮蟒鞭,双手奉过头顶,对着地上的碎瓷缓缓跪下。
“悔儿恭领先生责罚。”悔儿膝下,氤氲出淡淡的血痕。待那些锋利的瓷片扎入肉中,悔儿膝行上前,一步步,跪行到傅青峰的椅前。
地上,留下一道斑驳的血痕。
傅青峰伸手接过鞭子。
悔儿跪伏下去。微闭了眼睛。悔儿的身体上,如同错儿一样,烙印着深浅不一的伤痕。
尤其是膝盖和腿上,伤痕就更重。
这两处地方肉少,碎瓷片被碾入肉中时,仿佛也碾进了骨头里,痛得钻心。
悔儿很熟悉这种疼痛,他知道躲不过,所以只能忍,总会过去的。
蟒鞭带着风声,猛地抽在悔儿翘起的臀峰上,悔儿一口咬在了自己的胳膊上,将那声惨呼咽了回去。
如同错儿被打一样,一鞭下去,皮开肉绽。只是,那伤口,比错儿的要深得多了。
不会有停歇,也不会有机会喘息,悔儿如一艘航行在狂风暴雨中的小船,在傅青峰密集狠厉的抽打下,苦苦挣扎。
实在跪不住时,悔儿趴伏在地,也并不敢躲。
鞭子越发地凌厉,杂乱无章地落在悔儿的背上、腿上,血肉模糊。
“哥。”错儿竟然醒了。
被打得几欲昏厥的悔儿不由一惊,难道自己的力道又轻了,明明点了他的昏穴的。
“错儿,别……”悔儿想说什么,张开嘴,却只咳出几口鲜血来。
错儿已经爬了过来:“先生,打……错儿。”
鞭子破空,轮番抽打在地上的两个少年的身上,没有一丝怜悯。
灰衣老人扑通跪地,并不敢出声相求。
悔儿和错儿的身上,都是一片血肉模糊,鞭子抽落的声音,也变得沉闷。
可是傅青峰,依旧没有停手的意思。
傅龙城从机关中走出来时,眼前的情形令他一惊。他疾步走到傅青峰身侧,屈膝跪地:“三叔手下留情。”
灰衣老人看着龙城,又惊又喜。
傅青峰原本淡淡的表情,终于有了变化,他眉峰轻蹙,停下手里的鞭子,冷冷地道:“滚出去。”
龙城微垂头:“城儿好不容易见到三叔,三叔就忍心撵城儿走?”
悔儿和错儿在半昏迷之际,都听见了这清朗的声音,也朦胧中看见一个天神一样的男子,虽然垂头屈膝跪在先生身侧,只是那背影和侧影流露出的浑然天成的领袖气息,却是无论如何也这挡不住。
鞭子破空而至,抽向傅龙城面门,龙城微闭了下眼睛,傅青峰手腕轻抖,鞭稍抽落龙城左侧脸颊,“啪”地一声,在龙城俊朗的脸颊上划下一条血痕。
龙城痛得一咬舌尖,到底是硬挨了这一下,忍了痛楚恭声道:“城儿放肆,请三叔重责。”
傅青峰垂下鞭子,冷冷地道:“谁是你的三叔?再不滚出去,就把命也留下吧。”
龙城垂头不语,却也不动。
“果真是年纪大了,胆子也变大了。”傅青峰缓缓走到龙城身侧:“抬头。”
龙城依言抬头看向三叔,入目果真是三叔俊逸非凡的脸庞,虽然有近二十年的岁月过去了,三叔更见成熟俊朗,但是那眉眼,那神情,龙城绝不会忘记。
龙城幼时,对三叔既敬且畏,更多的则是亲密和亲切。是三叔教他学文习武,是三叔带他出门玩乐闯祸,也是三叔替他在爷爷和爹跟前遮掩错误,委婉求情,甚至替他被打,当然,三叔的巴掌和藤条也时不时会落在龙城身上。
但无论是打是哄,三叔傅青峰都是龙城至亲的亲人。龙城和三叔的感情,甚至比爷爷、爹和二叔还要更加亲厚。
傅青峰也细看龙城,当日自己最疼爱的侄儿也长成大人了。而且,一身武功更是深不可测。
傅青峰的唇边略过一丝微笑,有赞许,也有薄怒。
龙城的心不由一惊。三叔的神情他再是熟悉不过。如今三叔明明还是笑着,心里想来已是恼了的,若是不好好应对,只怕接下来替悔儿和错儿挨打的就是自己了。
“三叔息怒。”龙城慌忙垂头,双手已将金龙令奉了上去:“非是侄儿故意窥探三叔行径,侄儿也是奉令而行。”
傅青峰的目光落在金龙令上,果真是将已提起的鞭子又放了下去,他淡淡一笑:“金龙令?你这是拿傅家金龙令压我吗?”
“侄儿不敢。”龙城惶然答道,他的头都快垂到地上去了:“侄儿如今是傅家家主,故此请出金龙令,是想请三叔重返傅家。”
傅青峰微楞。“重返傅家”这四个字,也让地上勉力克制呻/吟的悔儿和错儿两人呆住了。
“你以傅家家主的身份命令我吗?”傅青峰薄怒。
“侄儿放肆,侄儿该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