宫外面,宁渊此刻正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漫无目的的走着,脑子里现在时时刻刻围绕着的就只有那句“半年。“他的父亲只剩下半年的生命,他这个当儿子却什么都做不了了。
甚至就连像平常的普通的儿子一样,冲出去为父亲报仇都做不到,因为下手之人是他的母亲!
他的母亲和父亲,他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两个人现在却联起手来,一起把他逼到了绝路上,这两个人让他选择,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去选。
不知不觉间,宁渊又绕到了宫墙外的那颗粗壮的梧桐树旁,这棵树自从他有印象起便一直长在了这里。
小时候,宁乔最喜欢做的事便是让他骑在他的脖子上,然后让他的小手去够那梧桐树上的叶子。
还不忘一边逗着他说,“凤凰非梧桐不惜,我们渊儿这么优秀,定然是这梧桐树里的凤凰,不过父皇运气好,让父皇捡到宁渊这只金凤凰了。”
因为宁乔的这番话,宁渊便一直认为自己是捡来的,而且这样的认知还足足维持了五六年之久,逢人便说,我是我父皇捡来的孩子。
后来宁乔不知从何处听来了这话,直接便把宁渊绑到了小黑屋里,苦口婆心的教育了一番,那时候,小宁渊的回答都差点让他气乐了。
现在的宁渊已是堂堂的七尺男儿,身高甚至比宁乔还要高出一些来,现在的他已经不需要宁乔的帮忙,就能够轻而易举的够到梧桐树的叶子。
宁渊随手折了一片下来,看着那上面同儿时一样的熟悉纹路时,眼睛里突然就涌上了一片酸意。
宁渊抱着那梧桐树叶缓缓的蹲下身子,在树下再也止不住,哭的像个孩子,只是他再像小时候一样哭,却再也没有来给他擦眼泪,告诉他,“男人的泪一滴有千金重。”
一切的一切都不在了,只因为那个给他撑了一片天护了他十九年的男人要走了,人有生老病死,这个道理宁渊懂得。他哭不是因为宁乔要走了,而是在恨自己,恨自己的无能无力,明明杀父仇人就在眼前,他却什么都做不了了。
当宁渊红着眼睛回未央宫的时候,宁乔还在睡着,那个骄傲了一辈子的男人也仅仅只有会在睡着的时候,才会暂时的放下自己的防备。
宁渊细细的看过去,宁乔的脸上不知道何时已经多了许多深刻的皱纹,尤其是眼睛两边,更是严重,多半是熬夜以及平时板脸扳出来的。
别人可能不清楚,但宁渊却是知道的,宁乔是个很爱笑的人,他之前一直想不明白,宁乔为什么总是要故意板脸吓人。
现在他却是清楚了,因为不严肃的帝王是没有人怕的,那个龙椅给了他至高无上的地位,同时也紧紧把他栓死在了皇宫里。
宁渊其实很想冲进邵阳宫里,去好好的去问一问许离的,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,问她如何那么狠的下去心去那么对待自己的丈夫和儿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