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节(2 / 2)

语气是有些幽幽的,甚至有点幽怨的意思,苏礼铮听了用手扶了扶额头,语带嗔怪,“小孩子家家,少读这些怨妇诗。”

在苏礼铮看来,《长门赋》有什么好读的呢,不过是当传世名篇看看就罢了,要是真读进了心里,难免会移了性情,不见得是件好事。

朱砂却不以为然,咯咯的笑出声来,“苏师兄,你像爸爸你知道么?”

她笑吟吟的看住他,直到他因为自己的注视变得表情不自然,甚至耳朵都变成了粉色,这才回过头去,背着手踱着悠闲的小步伐往前继续走。

苏礼铮先是赧然,等看到她得意洋洋的背影,又觉得好笑,她一定不知道自己现在像个骄傲的小企鹅。

作者有话要说:

小师妹(恼火):生气!

苏师兄(讪讪):那……再亲一下?

小师妹(嫌弃):美得你!

第24章

西塘这场雪下了整个白天,入夜后彻底停下,并没有人去扫雪,因此雪地在夜空下发出莹莹的光。

朱砂从未在隆冬时节外出游玩过,往年的这个时候,她不是在上学,就是在上班,若不是苏礼铮的劝说,她绝不会想到此时跑来一个古镇休假。

偏巧又下了场大雪,朱砂已经记不起自己有多久没有好好的看过一场雪了。

从上大学第一天开始,她就知道上了一条贼船,这条船永不停歇的开,他们这些船员必须日以继夜又夜以继日的忙碌,知道他们力竭而亡。

虽然这种必须不大恰当,但朱砂打从心底里认为,这就是当前医疗界的惨烈现状。

可是既然上了这条船,也只好咬牙坚持下去,更何况某种程度上她还属于关系户,于是只好更加严格要求自己。

若不是这次难得的休假让她喘了口气,她还没发觉自己已经忙忙碌碌周而复始的又过了将近一年。

“你端着饭出来做什么,都冷了,回去罢。”苏礼铮从屋里出来,看见她果然抱着饭碗在门口站着发呆,不由得有些叹气。

这样冷的天,要是吃了冷饭冷菜肚子疼,那么怎么办才好呢,她又这样娇气。

朱砂被他叫回了神,低头看看自己碗里的半碗饭,又回头看了眼背后站着的苏礼铮,撞上他脸孔上的无奈和担心,突然就落出泪来。

苏礼铮被她突如其来的眼泪吓得慌了手脚,“怎么啦,怎么啦,是不是哪里不舒服?”

“……爷爷!”朱砂泪眼朦胧,已经认不清面前站着的人是谁,只是遵从内心突然出现的欲望往声音的来源处伸出手去。

木制的饭碗啪的掉在地上,米粒撒了一地,她整个人就这样闭着眼往一旁扑,苏礼铮忙一步上前,稳稳的把人接住了。

他半搂半抱的将朱砂带离原地,然后拍着她的背不知该如何安慰她。

苏礼铮就这样沉默着,这时他才发现,朱砂的哭泣是无声的。

他想起朱昭平去世之前的朱砂,天天都在笑,如同他还未病倒时那样,直到他让苏礼铮摸雀啄脉,那根稻草终于压倒了她。

她的神经绷得太紧也太久了,苏礼铮知道她脾气倔强,人家说她是关系户,她就一定要做得比别人好,朱昭平怕自己走后没人一直照顾她,她就处处想告诉他自己一个人也能很好。

苏礼铮心头涌现出一丝心疼,忽然不知道自己做得是对是错,早知会让她在同事中被议论,当初他就不该……

“容容,乖,别哭了。”他扶着她的背,不由自主的用上了朱昭平和朱南对朱砂讲话时的语气。

怀里的人有片刻的僵硬,随即猛地推开他,“苏礼铮,不准你装爷爷来哄我!”

“……哦。”苏礼铮双手半张开,还维持着刚才安慰她的姿势,看了半晌才应道。

朱砂抽了抽鼻子,低下头去,低声对着他道:“谢谢你,可是……你不用这样麻烦的……”

她话到这里又猛地打住,抬头匆匆瞥了眼苏礼铮又地下去,嘴唇紧紧抿着,仿佛有些懊丧。

“你是觉得我太大题小做了?”苏礼铮仿佛明白她的真实想法,收起手动了动腿找到更舒服的姿势,“你觉得我太把爷爷的话放在心上?”

所以觉得我管得太多了么?

苏礼铮不无惆怅的想,视线一低就落在了朱砂毛茸茸的发顶上,他忽然就叹了口气,将手落在了她的头上,“小师妹啊……”

朱砂抬头看他,不知为什么没有躲开他的手。

“我只是想……”苏礼铮笑了笑,望着她的目光在廊沿下的灯光里显得温暖而柔和,“他爱你逾命,你好好的他才能走的放心,我也能不辜负他多年的教养之恩。”

而且,我看着你长大,就算你如何不喜欢我,在我心里,你也是家人啊,我又如何能对你袖手旁观不闻不问。

苏礼铮抿了抿唇,在心里把想说的话补充完整,然后神色平静的看着她。

朱砂怔怔的和他对视,半晌撅了撅嘴问道:“……那、那我以后找男朋友真的要给你看过么?”

语气有些委屈,苏礼铮终于笑了起来,却摇了摇头,叹着气道:“师傅这句话我倒是不当真的。”

见朱砂有些疑惑的看过来,他点点头道:“师父是怕你受欺负,可是朱砂,在你成年独立之后,在寻找人生伴侣这件事上,父母都只能提建议而不能下决定,更何况我,人生是你的,选择也是你的,责任或后果就也是你的。”

朱砂点了点头,面上浮上一丝戏谑来,“你是不想管我了罢,所以才说这样的话?”

“要是我跟你说,孩子你找男朋友要给我把关哦我说行才可以,这绝对是我想控制你。”苏礼铮也笑,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。

做完这个动作之后他愣了愣,飞快的收回了手,有些抱歉的看着她,心里为自己的过于放松暗自懊恼。

这是他们最靠近的一次,仿佛没有任何隔阂与距离,可是他知道,下一秒,朱砂也许就要跳起来了,为他的逾越。

然而并没有,他料想的画面并没有出现,朱砂只是愣了愣,却没有排斥他的动作,而是嘟囔了句:“这不是苏礼铮,我认识的苏礼铮不会灌鸡汤,还是毒鸡汤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