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有了衣食无缺,你还想要什么?”刘则一拳打在她耳边的墙上怒吼着。“你忘了你不过是个低贱的歌妓,这世上除了我,不会再有人对你这么好。我顾念你的名声面子,我特意安排为你伪造了个身份,我给你住着华丽的房子,吃着山珍海味,让你有奴仆使唤。我对你这么好,你竟给我戴绿帽子。这便算了,过去的事我已经打算不计较了,我们可以再生孩子,只要茵儿没了,从前的事便当未曾发生过。”
“怎么可能没发生过。”赵佳华冷笑道:“人在做天在看,你以为杀人不用偿命,做了恶事没人收拾?我再低贱,我也未曾逼迫欺骗你娶我,我再低贱,也知道分辨善恶美丑,你以为给碗饭吃我便该跪着对你感恩戴德?你大错特错!”
刘则猛地一伸掌,复又掐住了她的颈脖。
赵佳华看着他的眼睛,问他:“你要杀了我吗?杀便杀吧。杀了我,我到黄泉与赵公子还有女儿团聚。我知道你迟早会动手的。徐媒婆死后,我|日日苦思能怎么办?我没有证据,就算报官怕也是会被你狡猾逃脱,到时你会反过来对付我。我想找帮手,可惜找不到。直到我听说了安若晨。”
刘则怒得收紧手掌,咬着牙问:“你对她都说了什么?”
赵佳华挣扎着用手抓着了刘则的手腕:“没有太多,我知道得太少了。我觉得徐媒婆是你杀的,但我怕不是,反而误导了她。我怕我说的她不相信,毕竟你看上去一副好人的模样,且帮手众多。但该告诉她的我都告诉了,她会去查的。你看到她看茵儿的眼神了吗?她喜欢茵儿。茵儿的失踪跟她妹妹的失踪是一样的,她不为别的,就算为了这两个孩子也会追查到底。她会紧咬着你不放。你官府有人如何?安若晨背后有龙大将军!你杀了我又如何?这世上有活着的人盯紧了你。天网恢恢,疏而不漏,你做过的坏事,一定会被揭穿。会有人替赵公子报仇,替茵儿报仇,替我报仇。”
刘则再听不下去,他捏住了赵佳华的腮帮子,塞进她嘴里一颗药丸。赵佳华不愿咽,拼命挣扎,手挠脚踢,却敌不过刘则的力气。
刘则确认她把药丸咽了下去后,使劲掐她的脖子:“你会害死我们的。我可不想如徐媒婆一般的下场。所以你必须死。”
安若晨无精打采地坐在房间里发呆。发呆的时候有些长,春晓见状忍不住问她怎么了,安若晨叹了口气道:“春晓啊,我觉得自己挺废物的。”
春晓呆愣愣,显然不知道她何出此言。
“现在紫云楼里在查内奸,我丝毫帮不上忙。赵佳华的案子我又没线索,将军和谢大人不在,什么都办不了。”
春晓同情地看着她。安管事明明是个姑娘家,怎么就得操这许多本该汉子官老爷们操的心呢。
安若晨勉强振作精神:“要不这样吧,春晓,你找人帮我给我二妹传个话,就说我想见她了。”
“姑娘不是跟家里闹翻了嘛。”
“如今无事可做,总得找点事情出来。他们想占我便宜欺负我,我总不能坐以待毙呀。”
“对。”春晓见她如此说顿时来了劲,“我这就找人传话去。姑娘好好教训教训他们,断不能再被欺负了。”安若晨被父亲打得一身伤逼着嫁给邻县六十老头的事,春晓可是知道的。“姑娘想何时见妹妹?”
安若晨眨眨眼:“你说,我让妹妹随传随到,过分吗?”
春晓觉得不过分。她亲自去了趟安府,把话带到了。说是安管事心情不好,想找二姑娘说说话。现在就想说。当然了,也不是逼迫着二姑娘马上就去,只是爱去不去,下回我家管事姑娘何时再有想说话的心情就不一定了。
春晓有心要给安若晨出气。一番话说得不带一个脏字,语气特别委婉,但就是趾高气昂,蔑视加羞辱。
安家人听得脸得绿了。管事姑娘是什么鬼!不过是一个下人!这下人居然有脸再派个下人的下人上门来对“别人家”的姑娘颐指气使!!!
可他们居然反驳不得。因为那是将军身边的管事。
皇上你看见没有啊,当官的欺负老百姓。
安之甫差点一口老血将自己噎死。
春晓相当满意,趾高气昂地走了。回去路上刻苦练习面部表情,打算好好跟安若晨学学安家人的脸色。
安若希黑着脸到了紫云楼。大姐派了个如此嚣张的丫头过来挑衅,她的怒火可不比母亲谭氏少,甚至她觉得她比母亲父亲更委屈。
因为夹在中间被两边都呼来喝去的那个人是她。
从前还只是被人暗地里相议,如今安若晨公然让人羞辱她,她就成了安家里的笑话。
天知道那些碎嘴的下人们都会喷些什么难听话来,传到了市坊里,她还有什么脸面见人。
但即便是这样,紫云楼她还是得来。她不来,所有的委屈她就白受了,就又会回到那个她毫无价值,只能任人摆布的局面里。安若希觉得自己不能白白这样受欺负。只要能忍,她便忍,忍到出头的那一日,她定会还以颜色。
安若希安慰了父母,表明为了这个家,自己受些屈辱算不得什么。她仔细打扮了一番,盛装艳抹,打扮得华贵美丽,带了数个丫头和家仆,乘着软轿到了紫云楼。
春晓正来劲地给安若晨模仿安家情形,听得卫兵来报,忙悄悄去看了。回来后捂着嘴直乐:“姑娘,姑娘,你妹妹来了,这回可真有排场,带了四个丫环四个男仆,不过是串个门罢了,想跟咱们比人多还是怎地。就这般想摆威呢,都没靠近就被卫兵拦下了。”
安若晨点头,排场大好啊,这样谁都知道她见妹妹了。“让她进来了吗?”
“丫头仆人都在侧院门那儿候着,没让他们进。姑娘二妹我引到小厅去了。姑娘晚些再去,让她等着。”
安若晨笑了笑,当真喝了一杯茶再慢悠悠地去了。到了小厅,一如她所料,安若希黑着脸,一看就是积着气呢。
“来得颇是不情愿啊。”安若晨故意道。
安若希原还打算压着怒火好好周旋,结果爆脾气一下子被安若晨这句话给点着了。她冷笑道:“姐姐如今好本事了,这管事当得越发的得心应手,在官衙里当差,虽也是下人,可就是自己觉得比老百姓要威风呢。”
安若晨也冷冷回道:“别的老百姓我是不知道,但是安家嘛,我自然是要过得比他们好才算对得住自己。”
安若希警惕问:“你想怎么样?”
☆、第50章 (修订)
第50章
“我倒是想问问妹妹,你想怎么样?”安若晨道,“你来求我为你找亲事,可一晃眼快十天过去了,你却一点音讯都没有。我若真是求着将军帮着办了,但其实你根本没这心思,我白忙一场,还没法与将军交代,我的脸往哪儿搁,又如何在将军身边立足。”
安若希有些心虚的抿了抿嘴。
“所以我得找妹妹问问清楚,你究竟打算如何。若你并无为我办事换取嫁到外郡的决心,那我们还是早早说清楚,从此相互不往来,也算了断了干净,互不耽误。”
“我自然是真心实意的,不然谁又愿受你这份气。”安若希犟着嘴,说完了觉得这话颇不中听,但来不及咽回。于是放软了语气,重又说道:“你不是让我打探消息嘛,我是想着打听到有用的再来,这般你也能欢喜些,我们姐妹相叙也才有话好聊。不然你又给我脸色看,又不愿帮我了,我岂不是白来一趟。”
“是吗?”安若晨淡然道:“那你打探消息的速度确实是慢了些。”
安若希辩道:“玉石货品这事上,如何从商舶司取出来的,只有钱老爷知道。那日我趁着荣贵高兴,问了几句。荣贵也不知情。他道爹爹确也是担心,但钱老爷守口如瓶,爹爹也不好多问。这般境况,我如何打探?姐姐倒是能干,姐姐怎地不打探出来?倒是会怪我了。”
“你怎知我打探不出来?爹爹不知道,不是还有知道的人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