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在李令姝又问,他当然不会自报家门。
赫连荣臻捂好自己的小马甲,努力卖萌:“啾啾咕。”
李令姝点了点它的小脑袋:“你就是不肯说,我也知道你能听懂。”
赫连荣臻不理她,往边上挪了挪,一爪踹开多宝盒的盖子,从里面找瓜子吃。
“小机灵鬼。”李令姝笑着看它,放任它吃点宵夜。
“小腮红,我原来的生活很简单,那时候我一门心思就想治病,对其他的事情漠不关心,当命都要保不住都时候,日子就特别简单,”李令姝对着小黄鸡轻声说,“穿越过来的时候,一开始我还挺高兴的,因为这个身体年轻又健康,是我曾经想都不敢想的。”
赫连荣臻吐掉瓜子皮,走过来踩了踩她的手,靠在她的手臂上不动了。
他想听她多说说过去的事。
李令姝摸了摸它鼓鼓囊囊的小肚子,越发温柔:“当我清醒过来以后,只觉得上苍垂怜,似是觉得我前世早亡,才补给我这样一个今生。”
李令姝叹了口气:“谁又能想到,我穿越的这个小姑娘哪怕是个皇后,日子也并不顺心,时时刻刻都有危险环绕。”
赫连荣臻一僵,顿时觉得皇后这句话是在骂他,心里难免有些愧疚。
要不是他没用,皇后又怎么会如此心惊胆战过日子?
赫连荣臻踩了踩自己的脚爪,很是有些垂头丧气。
他很想尽快好起来,哪怕只有几天,哪怕是断断续续的,也好比一直是个鸟强。
在鸟类的身体里,他真的什么都做不了。
李令姝不知道自己一句话引得小腮红心绪起伏,她继续说:“我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来了南华殿,就算安全,太后暂时动不到我头上,其他的宫妃我也不招惹,可即便是如此,那些人什么事也都忘不了我。”
“而且,我刚才还做了一个噩梦。”
赫连荣臻抬起头,认真看着她。
“咕……咕……”
他的声音很平和,带着能安抚人的魔力,让李令姝的心也跟着平静下来。
“也不是什么特别大不了的梦,”李令姝笑笑,“只是之前在坤和宫时我重病一场,待再醒来,李令姝就变成了我,而真正的李令姝早就厌倦也这一切纷扰,施施然投胎去了。”
“那段时候我的记忆是很模糊的,因为已经高烧不退,所以整个人也是昏昏沉沉的,那三日的细节她不记得,我也回忆不起来。可在我刚才的梦境里,却是明明白白告诉我,她是被人害死的。”
“我梦里看到的,有人在药里下了毒,硬生生给她喝了下去。”
赫连荣臻早就已经接受她是个异世孤魂,能在李令姝的身体里重生,不仅仅是老天给了她一个新生,也算是给了自己一个新生。
李令姝或许以为这一切都是玄而又玄的东西,很奇妙,却又毫无道理可言,在赫连荣臻看来,这一切却又都有迹可循。
她跨越时空而来,而他则由人化鸟。
他们两个就这么被命运安排在一起,成了彼此唯一的依靠。
时也,命也。
所以他从不觉得她是个怪物,反而觉得时运多奇妙,能让他们两个以这样的方式存货下来,说不定也是大越的国运引导,不让国祚毁在萧太后的手中。
李令姝不知道,鹦鹉作为大越的神鸟,那个听起来很奇幻的故事,其实是真实存在的。
它为何会成为神鸟,又为何成了赫连氏的守护神,旁人不得而知,但赫连荣臻却知道,只要神鸟一日不绝,赫连氏就不会轻易衰败。
他能从鸟神复生,说不得也应了神鸟的大机缘。
李令姝便是胆子再小,也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,怎么可能轻易被吓死?她这么一说,赫连荣臻也渐渐回过味来,原来李令姝的死亡,必定有什么因由。
看她现在身体康健,似乎没有什么大病症,应当也是机缘所致。
便是中毒,也因为灵魂转换,把一切的负面和毒性都带走。
赫连荣臻心里有了猜测,可李令姝却全然不知,她还是有些担忧自己身体:“不管是什么毒,太医之前瞧不出来,过两日找王季平瞧瞧吧。”
赫连荣臻下意识点点头,心里想,是应当瞧瞧。
他总觉得那个四喜不太对劲,那些新送来的冰也不太正常,若非如此,李令姝为何今日一不用,就开始头疼做噩梦?
李令姝看它小脑袋一点一点的,心里越发放松,不再为晚上的噩梦所纠结。
“你点什么头,若是真能听懂,怎么平日就又喜欢装傻。”
赫连荣臻眼睛一闭,假装没听见。
李令姝道:“我也不知道那梦是不是真的,原来的小李令姝是不是真的被人害死,但梦里那些情景都太清晰了,若是我凭空臆想,这臆想也太出格。”
“不管真的也好,假的也罢,总归要更当心些,身边这些人……”
身边这些人啊,她也不知道到底要信谁。
李令姝想到这里,突然福至心灵,低头问赫连荣臻:“你说我宫里的这四个人,谁不像是好人?”
她其实是有些忐忑的,觉得自己跟一只鸟问这个问题很可笑,可她若是不问,心里又很不安稳。
赫连荣臻抬起头,认真看着她。
月色下,李令姝的面容仿佛镀上一层华丽的银沙,她眉目如画,美丽端方,是个顶顶漂亮的美人。
美人,画虎画皮难画骨,一个人到底美不美,最重要的还是眼睛。
李令姝的眼睛很漂亮,黑漆漆得仿佛夏日里刚才摘下来的葡萄,莹莹泛着水光,妩媚多情。
她这么看着人的时候,让人很不忍心拒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