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知道的,时瑾是微表情的高手,他甚至会心理学,她怕留下来,被他三言两语蛊惑了心神,她怕再这么混乱下去,她脑中那点残存的片段都会顺着时瑾的思路去规整。
她尽量平静与理智:“时瑾,我脑子不清醒了,也思考不了,你不要步步紧逼,我头很疼,一想那件事就疼,我现在什么都想不了了,思路也不清楚,我要静一静,我要自己捋一捋。”
她自认为不算愚笨的头脑,在此刻,变得一窍不通。而人在情绪混乱又激动的时候,容易做出错误的判断,容易说出最伤人的言辞。
她起身,想走。
时瑾拉住她:“我走。”他又立马松开手,小心得如履薄冰,“你去躺着好不好?”
姜九笙犹豫了一下,躺下了。
时瑾蹲下,将地上的玻璃碎片一片一片捡起来,又用湿巾仔细擦了一遍,确认没有遗留的玻璃残渣才起身。
“笙笙。”他叫了她一句。
姜九笙没有应他,头痛欲裂,她闭上眼,那些混乱的片段与陈杰的话就在脑子里横冲直撞。
他重新倒了一杯温水放在床头柜上,轻声地叮嘱:“退烧药我放在这里。”
她不说话。
时瑾语气像哄,又像小心地求:“你不要吃安眠药。”转身,走到了门口,回头,“我不走远,就在外面,难受了你就喊我。”
沉默了很久,背着身的姜九笙还是给了回应:“嗯。”
时瑾将灯关了,只留一盏不刺眼的暖灯,然后关上门,出了房间。
他骗了她。
可怎么办呢,他的笙笙那么聪明,他若不成为凶手,她把自己抓出来怎么办……
这世上,磊落善良的人,总是会轻判别人,却给自己量最重的刑,何况是亲手杀害至亲的罪。
那么,谁都可以是凶手,独独她不行。
苏倾睡到半夜,手机铃声突然响起,午夜惊魂似的,她烦躁地抓了一把短发,来电都没看,不满地‘喂’了一声。
电话那边的声音清润:“苏小姐,是我,时瑾。”
苏小姐。
时瑾的口吻无疑了。
比午夜惊魂更让人惊悚啊。
“时医生啊,”苏倾怀疑自己睡糊涂了,看了看手机上了时间,“这么晚有事?”
时瑾礼貌地询问:“抱歉,打扰了,你能来一趟我家吗?”
这请求要是别人提出来的,苏倾绝对要插科打诨回敬几句荤话,可是是时瑾,那就得严肃了。